11. 记忆灯

在此学长凑够2学分的加分项后，他终于带着他们来到了玉阙的研究所。

和将宛的多导师制不同，格物严格来说只有“玉阙”一名导师，学长说是别的大学士为表尊重，不敢越过祂自称导师。

“当然，主要是大冰老师对学生给经费很慷慨，你叫祂老师再哭两声祂就给。”

学长悄悄告诉他们这一学术秘辛。

但玉阙其实不怎么露面指导，在屏幕里见到祂的子程序突然出现报错并骂你一顿的次数要比现实见祂本舟的次数要多得多，而且每次出面都会冻结系统还扑人一脸冷气。于是“大冰老师”的称号不胫而走，流传深远，连将宛的学生都有所听闻。

而一进入祂的研究室，一股寒意便从头贯到尾，深刻让人理解到什么叫“冰”。

带路的格物学长在电梯口就停了下来，说是玉阙不喜欢多余人员进入研究室，但岚深刻怀疑是因为这楼层环境就不适合正常人呆。

“两位请跟我来，在前10米左侧房间里有防护服。”

两边的墙壁上，几根线从后到前亮起，像几条在墙壁里游弋的蛇，一个没什么起伏的机械音响起，指引他们。

子清被吓了一下，看向四周，“什么东西?”

“格物010研究员，玉阙院长助理，主要方向无机生命的思维嬗变。当然，你们可以叫我小全。”

“小全?”

“对。我受院长之命接引你们，请跟上墙壁上的光线指引，感谢配合。”

金属制的墙壁上，光线似音律一般有规律地闪烁着，周围没有其他人，岚便和朋友跟着不知藏在哪里的小全指引，来到房间里换好防护服。

小全用它那合成音说道：“因为研究溢出的能量太多，玉阙大人的研究室常年处于零度以下。因此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十分抱歉。”

岚摇头并不在意，“没事，我们本就经历过抗低温练习。”

他观察四周，不说其他，玉阙的研究室其实很符合一个人对于高科技场所的想象。

阴冷的蓝光堪堪照亮四周，时不时冒出的机巧嘀嘀声，以及走几步便能看见的嵌入墙壁之中泡着不知名生物的水罐。一切的一切都能很顺利地让人脑补出这座研究室的主人是个如何疯狂的科学狂人——嗯，毫无人性，把文明视作试验场，万物视为小白鼠，时不时客串各大片场当反派的那种。

“可惜，还没有戏班子邀请我当反派。”

一个三横的卦象符号从他的眼前飘过，牵引着他的视线发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玉阙身上。

和白发覆面的曜青不同，玉阙有一头干枯的灰发，光透过祂的身体落在后面的地板上，这是一处全息投影。而祂露出来的一只紫眼让岚想起一些会动的监控机器眼，对方的发言亦是——祂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岚心里警觉。

“跟我来吧。”玉阙笑了笑，带着两个人来到中心实验室，指着那边的两个椅子说道，“坐上去。”

这场面实在像是什么邪恶实验的开幕，让岚不得不考虑下自己和朋友的小命，多问了一句：“大人，您之后要做什么?”

“把你们吃掉，可以吗?”玉阙输入指令手动让他们坐下。

突然被挪到实验椅上的子清这时候居然还敢接话：“大人不要啊，先吃岚吧，他比起我年轻帅气还勤奋，肉质肯定更好。”

岚：“……”

他冷笑一声，认为他前几秒还考虑这货的死活纯粹犯贱。

“噗。”玉阙笑出了声，低头和岚对视一眼，真诚地说：“你有个很棒的朋友。”

岚：“……”

我很乐意把这朋友卖给您，倒贴也行。

可惜，玉阙虽然偶尔做一点违法犯纪之事，但祂不是个人贩子。

玩笑已经开过了，就该办正事了，祂转身去到操控台，打开「记忆」凝练机改装的装置，看着眼前屏幕上“已启动”的字样，对那两个小白鼠说道：“实验开始了。随便回忆一下你们的生平吧，什么都行。”

只是回忆就行了吗？

岚和朋友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位舟灵到底在做什么，只能从祂被屏幕反光照得发光的脸上看出对方在等待什么，他们也只好照做。

正常来说，人去刻意回忆自己的过去时，很多时候只能想起一两个模糊的片段而已，甚至有时候这些片段只是第三人称视角的虚构印象。

但这一次，两人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仅仅只是抓住了过去的一根线头，后面的磅礴记忆便如洪水泛滥般冲出堤坝，连本早该遗忘的细节都如在眼前刻画般幕幕分明。

这场面就像有人连接自己的大脑，将大脑中的所有记忆搜刮组合成一部极其漫长真实的幻戏，再摆在你面前一帧帧翻看。

所以，当玉阙打了个响指，把这如梦似幻的记忆洪流给冲散，结束实验时，岚和他朋友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玉阙保存下记录，看着有些脱力的两人说：“给，拿着吧。”

岚瘫在椅子上，闭着眼捂住头，闻言才勉强抬眼，才瞧见一盏蜡灯漂浮在他面前，往旁边一瞥，就见朋友面前也是一展蜡灯，只是形状有些不一样。

“这是……什么?”他有点儿嘶哑地问。

“记忆之灯。”玉阙说道，“忆庭有一项技术名作‘光锥’，可以保存一个人的记忆。而这展小灯有差不多的作用，但它更像一个记忆的显示屏与中转站，能够实时连接你的「记忆」，当你想要看到什么记忆时，灯就会从你的大脑里调用出来。而不用时，它就会处于休眠状态。”

岚很敏锐地意识到了玉阙解释里的缺漏，“可叫它中转站……?”

“再把你们的记忆连接到「记忆」凝练器之中。”玉阙笑道，“放心，中转过来的记忆主要应用方向是监测你们的意识活跃情况，从而判定你们的生死状况。嗯，还挺实用的监测手段吧，毕竟太空吃人都不带吐骨头啊。”

以记忆灯作为中转站，将人的「记忆」无视距离地连接到「记忆」凝练机之中，往后，就算人掉进虫洞也能检测到情况。

不过谁打仗还带一盏灯啊?一旁，子清稍微缓了过来，还没吐槽出口，就见那盏灯如同听到他的心声一般化为一道光点，飞进他的额心，最后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