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沈纨正欲更衣就寝,天子却忽然而至。

“陛下怎么今日过来也不派人来说一声,妾也好提前准备接驾?”

“心血来潮想来就来了,福锦姑姑,朕今夜就不走了,有话要和婕妤一叙,你可不能来打扰。”

福锦非常欢喜地答应下来,她将蒹葭白露叫进来准备寝具,待点燃熏香,一切张罗好之后,引天子与沈婕妤进入睡房之中,她自己则歇在外面。

卧房的门刚阖上,天子就低声对沈纨说:“换身衣服,陪朕出去一趟。”

“在这个时候?”

“你挂念之事要有结果了。”

“陛下怎么知道妾挂念什么?”

“你都快成活佛了,还能挂念什么?你不好奇朕都好奇,随朕去吧。”

福锦歇在外面,才吹了灯未久,未必就睡熟了,沈纨悄悄地推开门,一旁天子抬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俐落地向福锦挥将出去。

“点了睡穴,几个时辰内醒不过来的,走吧。”

福锦体贴心细,却不幸伺候的两任主人都不省心,皇帝陛下兴致所至说玩失踪就玩失踪,沈婕妤也是找到机会就偷跑,几日前靠一根狐狸香就午夜出去见一群妖怪,今夜又被天子点了穴,两个人一溜了之。

沈纨心里很是愧疚,如今天色渐渐凉了,经过福锦,见被子从她肩头滑脱,替她往上拉了拉,盖住肩膀。

暖塌旁有张黑漆嵌宝的小几,几页纸张飘落在暖塌上。

是府里的日常记录,其中还有一句墨迹将干未干的记述,显然刚写下未久,记录了今天的日子,天子幸银杏居。

简言之,这是一则彤史的记录。

陛下性子捉摸不透,想来对她没什么兴趣,也不知与宫里的贵妃怎生相处?沈纨默不作声地将纸张收拢,压在镇纸下。

他们悄悄出了银杏居,天子像只敏捷的夜行动物一般,巧妙地领着她避开巡夜的金吾卫,但来到城门之后,状况就不一样了,高耸的城墙上每隔几处就建有瞭望塔,厚重的大门在宵禁时紧闭,只留一扇小门供紧急出入,即便如此,守城的侍卫也为数众多,完全看不出来要怎么才能通过。

“陛下轻功过人,但是这里……”

天子没有回答,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他突然弯下腰去,俯身拾起一些小石子,夹在指缝间,待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远,以暗器手法掷出,打中守门的四个守卫,他们站着不动了,城门的瞭望台上尚有两个守卫,第二波石子又至,于是小门前的高处与守门的六个兵卫,如木桩一般被钉在了原地。

随后,他牵起沈纨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还顺手牵走了城门前的一匹马。

“就这样?!”

“大道至简嘛,走吧。”

“陛下,就这么被看到真的好吗?若是被他们记住了脸。”

“你不觉得他们记住朕的脸反而更有趣吗?你猜他们敢不敢认?”

城门的侍卫眼珠子随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转动,不知道是何处来的这么一对年少男女,竟如此胆大妄为,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指尖也不得挪动一寸,仿佛肉身受困于石化的躯壳之内,侍卫们又气又急,又怕摊上祸事,身体微微地发着抖。

他们共乘一匹马,沿着官道向西南而行,沈纨靠在天子怀中,说来也怪,他的体温一向不怎么高。

“陛下究竟要带妾去何处?”

“你如今最挂念何事?”

“那自然是亲人的康健。”

“就这些?”

“自然……也关心在宫里的陛下。”

“……”

虽然想问的不是这个,却勾出了别的答案,沈纨坐在他神情,他冰凉的指尖突然握住她的下颚,指尖向上探,果然,脸有些烫。

“你关心的事要有结果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然后驱马加快了速度。

沈纨少有行夜路的经验,一时间有些认不得道,他们渐渐远离京城,前往郊外,直接进了山,虽然明月当空,但眼前却一片漆黑,恍惚间似乎看见前方有一队禁军,但天子避开军卫,从满是灌木的密林取道而行,缓缓地上了山。

殊不知在他人眼中,他们所乘坐之马已经化为虚影,即便有提着火把的行路人,或是山下助驻守的禁军向他们看过来,也看不清方才有人骑马越过禁卫,径自上了山。

在临近山顶的时候沈纨瞧见了火把,才终于发现,他们竟来了御龙台的离宫——上阳宫。

“陛下,妾不明白,为何在深夜造访上阳宫?”此地应已被徐氏僭用了,宫门看得到禁军值守。

魔情下了马,带她避开禁军,像一片影子般潜入西门宫墙的阴影之下,但他突然驻足,皱眉道:“奇怪。”

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实情,一个女子哭哭啼啼地跪在宫门口,不住地乞求要见徐郎,她声称自己是魏国公府长孙的生母,如今孩儿才出生未久,正是思念母亲的时候,却不得一见,求二公子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让她见一见孩子。

把守宫门的禁军面面相觑,想要让她走,却忌惮她的话语,不敢上前扯拽。

沈纨心中震惊,那分明是徐家二公子徐正原的外室莲娘。她此前流落街头,幸得她出手相助,朱大夫将她送去了京郊安置,没过两个月,她就哭着回去求徐氏了。

魔情也发现了,微笑道:“她真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沈纨低下头,心里堵得慌。

徐二公子重金纳椴花楼头牌是坊间的一桩茶余饭后的著名谈资,官兵如何不知,不放她进去,却也不敢太过为难,只由她在外厮闹。

她此前生产,请朱大夫与琪娘师徒二人照料,没想到琪娘在此期间遭徐阐毒手,而徐阐在数月之间接连作案,却在白露、京娘和沈纨处都碰了壁,恼羞成怒之下,竟去平康坊夜袭椴花楼女子泄愤。

与之亲厚的姐妹遭了毒手,徐阐是徐正原表兄,莲娘忍不住与徐正原争执,被逐出徐家二郎为她置办的私宅。

沈纨后来听闻,朱大夫送她去了自家在远郊的农居,平日里会帮着打理种在田里的药材,瞧她跪在宫门前哭哭啼啼,想来还是熬不得苦。

天子在他身边摇头叹息:“你可真是活佛,但你救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她表情黯然:“陛下带妾来看的就是这个吗?”

他不置可否道:“再等一等吧。”

晚秋的天气,莲娘衣衫单薄,跪在风里哭啼哆嗦,看着娇怯堪怜,不多时,有侍卫自内出,把她接了进去。

“我们跟去看看。”魔情一把揽过沈纨的腰,带着她越过朱红的宫墙,进入了上阳宫之内。

宫人领着莲娘进入上阳宫西边的一间宫室,出来时已换掉了那身寒酸单薄的衣裳,栖梧殿附近宫灯明亮,园中桂花红叶,半枚弯月倒映水中,别具一番风情。

周围是暖黄的宫灯,琼华池边,两个青年公子正在对坐饮酒,周围的宫娥侍卫人数并不多。

沈纨立刻捂住了嘴,园中两名年轻公子,正是徐阐与他的表弟徐正原。他虽是徐氏兄弟的表亲,却跟随母家姓氏,年纪比徐二公子略长,但长辈及坊间接称三郎,因此徐氏兄弟,也沿袭了这一叫法。

魔情带着沈纨落在栖梧殿雕龙画凤的屋檐上,藏身于屋脊另一侧,前方有宫娥侍卫,后方是漆黑无人的别院,沈纨悄悄探出半个头张望,她觉得这个处境实在是太怪了,当今天子,进入自己的宫苑,却如梁上君子,难道陛下不觉得屈辱吗?

莲娘已换了衣裳,重新挽过头发,饰以钗环,看着妩媚风情,一见徐正原,就在他面前跪下,一口一个徐郎地喊着,膝行至他足边,抱住他的腿,美人哭得梨花带泪,如同丝萝倚乔木,看上去娇怯不胜。

徐二公子声音已经有了些醉意,托起莲娘下巴,见她泪光点点的样子,赞许却又倨傲地问她:“可都知错了?”

“妾此前不识好歹,在外吃了许多苦,方知徐郎才是妾毕生的依靠。”

“你出身勾栏,平康坊那些贱人,也配拿来与徐氏相提并论,你竟然为了这些人与吾争执,她们连名字与我三哥共提都不配,知道吗?”

“再不敢了,以后一心一意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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