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泼墨,银月似水,温和地笼罩着回程。

回到府上洗漱过后,越雨整个身子都绵软无力,虚脱得不行,尽管如此乏累,她的精神却很亢奋。防止泡得久加剧发晕,沐浴的时间比往日要短。换好寝衣后,越雨便迈着沉重的步履走出了浴室。

正屋门半掩着,窗外皓月当空,自门窗洒进一地清辉,但这抹月光并未照顾到榻边。外间只点了稀疏的两盏烛火,一道颀长的影子落在地面,越雨的视线向上,瞧清了床榻上的人。

两人只是换了身干衣服避免着凉,但身上沾水的黏腻劲一直未消,是以裴郁逍不如往常等她洗完再进,而是去了院子西侧的浴室。

时间相隔很短,他沐浴快,出来得早也正常,只是越雨的出现显然让他有些意外。

但若细看之下,越雨的反应也与他无异。

少年身上寝衣半敞,一侧衣角被他用嘴叼着,腹上裹着纱带,一手持着剪刀,剪下半截纱布。烛影侧映,在肌理上泛起细碎的光,绷带未曾席卷之处,块垒分明的腹肌轮廓笔直地向下没入白纱。再往上,是一滴若隐若现的粉樱。

风敲着窗棂,发出细微声响,那寝衣衣角骤落,遮住了起伏的线条沟壑。

画面戛然而止。

有时候,视力太好也不行,容易造成视觉冲击误伤,譬如此刻,她更加头晕目眩了。

越雨视线回到隔间的小门上,正欲目不斜视地越过他的床榻,往里间走。

刚过了他的榻前,还差五步抵达门口。

“越雨。”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她才移开目光的地方,他倏然出声唤她,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生硬,似是和她同样生出几分不解,想不通唤她的缘由。

但少年面色维持沉稳,又道:“过来一下。”

越雨即将迈出的步子一滞,不由自主地偏离了方向。她步伐虚浮,就连自己怎么走到他身前的都不清楚。

直至一步之距,越雨才发觉那缠绕的纱带已然松开,最外层的一卷沿着侧腰垂向小腹下方,尾端飘到他的大腿。

“既然你来了,不妨帮帮我?”

越雨站着,自上而下地垂眸望他,端坐榻上的少年似乎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赧然,还有着更深的、令她看不明的情绪。

她的思绪完全被转移,从前一种凌乱到了另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凌乱。

无根据,又无倾向的凌乱。

越雨缓了缓,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间发出:“怎么受的伤?”

“白日。”

越雨刚弯下腰,清冽的声音随着他的气息落在颈边。

太近了。

她蹙了下眉,腰身稍稍往后退开一点距离,手指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腿上,捏住纱带一角,下意识一扯,雪白的纱带沿着劲瘦的腰身收紧,她手中那段纱布瞬间变长。

耳边传来一声克制的闷哼,少年悦耳的声音里夹着一丝笑音,似是气笑了,“谁教你绑伤口要这般生猛的?”

“哦,对不起。”越雨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刚才不是可以自己绑吗?”

他转了下脸,那道温热的气息远离她的颈侧,“我缠的不工整,也不好看。”

原来他刚才迟迟没有打结是在纠结这个,可这伤口绑在里头,有谁会在意好不好看。

越雨对他的心思越来越猜不透了。

他好像有点洁癖,但又可以随地坐不算干净的木块,好像有点强迫症,但又不在意那碟卖相不整齐的桂花糕,好像有点厌丑,但又能接受她准备的奇怪穿搭。

想到水中那丝铁锈味,越雨意识过来那不是幻觉,念及裴郁逍本就受了伤,结果又落水,必然会导致伤势加重,她有点过意不去,遂决心好好帮他包扎。

越雨遮住了大半的烛光,以至于被阴影覆盖下的肌肉轮廓模糊,昏昧的环境令视线受阻,行动也不算爽利。越雨才缠上腰侧,却发现另一端纱带不见了。

那她手上这端该绑向何处?

两片衣角搁在腰腹旁,越雨想了想,挑开其中一片。

她明晃晃的目光比上手摸索更让人难捱。

裴郁逍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方才瞥见她从浴室出来时,他下意识想收拢里衣,当做无事发生,摆出与她相当的态度。可在她视线离开时,她也正从月光下步入隐在角落的阴影当中。

身上的清疏冷淡一晃如初,又比初遇时要更浓厚些。

他不知心底受到什么驱使,意识过来时,已经发出了话音。

先前的游园会是谁的邀约已经不重要,但当下实实在在出现的是他的“邀请”。

他在主动拉近距离。

但——

不是说这种距离。

馨香从她的发间、颈间传来,与银杏树下的如出一辙,交织重合,又比那会更浓烈。

压抑的呼吸逐渐有了一丝松乱。

面前的少女忽地抽开了身。

压在面上的阴影消散,裴郁逍得到一抹烛光的眷顾,呼吸平稳落下。

越雨低眸看了一眼地面,往左边挪了一小步,随即双膝一沉。

下一刻,即将跪到踏板上的动作一滞,越雨不禁看向抵在膝处的手。

少年的掌心正贴着她的双膝,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就能将紧合的双膝包裹住。隔着一层单衣,他手心的炙热仿佛蔓延至她的膝头。

他似是看出她的意图,薄唇微启:“你坐着就好。”

最初裹缠的纱布被他的寝衣遮住,越雨弯腰屈膝的姿态太累,便想着跪在踏板上,这样的高度也便于行动。只是这一刹那,他往上按的动作与她的姿势受力相反,托住她的力道加重了点,如同在与她作对。

膝上隐隐作痛,越雨忍不住“嘶”了一声。

置于膝头的手猛地抽离。

这回他不再碰她了,眉宇微凝,“怎么了?”

越雨坐到了榻边。

她也对此感到诧异,刚才沐浴时都没有这种感觉,而且裴郁逍的力度已经很轻。心中疑惑着,她就打算一探究竟,抓着裙腿便撩至膝上。

越雨这身寝衣形似长裙,但里边却穿了宽松的长裤,裙摆连着裤管掀起。

一抹白透如瓷的颜色猝然闯进少年的视线。

月白的衣衫下是匀称纤细的小腿,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膝上赫然印着一片淤青,暗沉的纹络初现狰狞,在柔嫩的肌肤上显出几分可怖。

他猛地移开了目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越雨立马拉好了裙裤,她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劲,想法很简单。膝头的磕伤无疑是撞到桥栏硬木产生的,而裴郁逍在将她救起来后的一番话让她不想再谈及此事。

说不清到底是怕他旧事重提,还是怕他会突然来一句关心,越雨当下只求他不要过问。

她有点慌乱地看向身旁的人。

裴郁逍的眉目被明灭的光影反复雕琢,烛火勾勒出的下颌显出几分冷硬。

他在看向别处,神色微怔,像是陷入沉思。

越雨忙碌地重新拉起那段纱布,又去探另一头的纱,右腹上的晕开一层暗红,淡淡的铁锈味弥漫鼻端。

“啊,崩开了。”

越雨的瞳仁睁大了一瞬,她清醒了,却像是将晕眩感传给了他人。

裴郁逍喉结滚了滚,刚想说点什么,鼻间一股热流涌过。

越雨手忙脚乱地拆着绷带,冰凉的手指无意间划过他裸露的肌肤,微乱的呼吸落在他的胸膛和腹部,他置于床榻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秋风偏不穿堂过,屋内空气潮热,令人身在其中却如临蒸腾的汤池。

只听简短的“啪嗒”声落地,一滴殷红坠在越雨拉开的纱布上。

越雨动作一顿,目光呆了呆,这滴血好像是从上方落下的。而裴郁逍亦是一顿,才刚低下的眸又仓促转移。

“少将军,你是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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