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西双手捧过骨灰罐,却忘了刚焚烧的骨灰还带着余温,铁罐子导热又快,掌心猛地一烫,她下意识缩了下手,鼻尖微酸,声音里带着点嗔怪的颤音:“啊!我的手。阿昊,你又调皮了……居然还烫我。”

朋友们见她还能笑着说几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眼底的担忧也淡了些。

时间转眼就到了云冉知的预产期,可肚子里的小家伙偏要调皮,迟迟不肯发动。医生笑着解释,41周甚至42周分娩都属正常,让她放宽心等着便是。

程迢也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眉宇间满是真切的担忧:“你这都快生了,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要不这两个星期我先请了假陪着你?”

云冉知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轻快又笃定:“放心啦,真要是发动了,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跑不了的。”

诊室里,大夫一边翻看检查单,一边抬头问云冉知:“还没发动呢?肚子这会儿没觉得痛吧?”

云冉知摇摇头,轻声应道:“不痛。”

大夫放下单子,语气温和地嘱咐:“没事就多出去走走,散散步,爬爬楼梯也行,稍微刺激刺激宝宝。能自己开宫口当然最好,比人工干预强——毕竟那些都是要打乱自然规律的。”

云冉知点点头,乖乖应着:“好的,我知道了。”

到了42周的最后期限,这也是云冉知最后一次来产检。医生看着检查结果,抬头对两人说:“宫口已经开了两指,你们赶紧去办住院,直接去产房待产吧。”

程迢也心头一紧,随即稳住神,立刻应道:“好!我这就给桃西打电话,让她把待产包送过来,我们先去办住院手续。”

或许是医生的话在心里生了根,没过多久,云冉知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起初只是轻微的坠感,很快就变成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反复攥拧,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疼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正趴在桌上填住院表,笔尖刚划过半行字,最剧烈的一阵宫缩猛地袭来。她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指节死死掐着桌沿,指腹都泛了白,连呼吸都跟着发颤。

医生拿着几份文件走过来,递到她面前:“把这几张都签上名字,下面还要抄一行——‘本人自愿承担相关风险’。怎么停了?”

云冉知疼得说不出整句话,只能侧过头,用气声往程迢也耳边蹭:“老公……肚子好疼……我、我先缓一缓……”声音里裹着细碎的哭腔,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濡湿了。

程迢也连忙扶住她抖得厉害的肩膀,抬头对医生急道:“医生,她宫缩正厉害呢,手都使不上劲,要不这些我替她写?”掌心覆在她后背上轻轻摩挲,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焦灼。

“不行,这些必须本人签字。”医生的语气很坚持。

“那、那让她先歇会儿行吗?就一小会儿。”程迢也几乎是在商量,视线始终没离开云冉知疼得发白的脸。

医生看了眼她紧绷的侧脸,点了点头。

程迢也赶紧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汗,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等那阵撕心裂肺的疼终于过去,云冉知才虚脱似的喘了口气,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她咬着牙,趁着宫缩的间隙一笔一划地签,签完一张又一张。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名字都写得有些歪扭。直到最后一份文件递还给医生,程迢也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她,才总算走完了这磨人的流程,慢慢挪进了待产室。

阮桃西抓起待产包就往楼下冲,刚跑到路边就瞅见辆空出租,几乎是扑过去拉开车门:“师傅!市妇幼保健院,麻烦您开快点!我姐妹要生了!”声音里的急火都快燎着人。

司机师傅一听这话,立马打方向盘并入车流,脚底下也给了劲。可刚拐过两个路口,车就慢悠悠蹭了起来——前方路口堵得水泄不通,红路灯交替了两轮,车头愣是没往前挪半米。

阮桃西扒着车窗往前瞅,眉头拧成个疙瘩,手无意识地把待产包的带子攥得死紧:“这叫什么事啊……”平时这个点明明顺畅得很,偏偏今天,偏在这节骨眼上堵成这样。包里的婴儿小袜子从缝隙里露出来个角,晃得她心里更慌,只能一遍遍地看表,恨不得替司机踩油门。

前面的车还在蜗牛似的挪,阮桃西盯着计价器上跳动的数字,心一横拉开了车门。待产包的带子勒得肩膀生疼,她也顾不上了,拎着包就往人行道上冲。

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噔噔”响,跑了没几步就崴了下,她干脆甩掉鞋子,光脚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往前冲。阳光晒得后背发疼,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上,嘴里喘着粗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远远能看见医院的白色大楼了,她咬着牙加速,待产包在怀里颠得厉害,像揣着颗急跳的心脏。

阮桃西冲到医院大厅时,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打湿,贴在脸上黏糊糊的。她刚扶着墙喘了口气,就看见不远处顾钊明和黄辞忧也快步走了进来——顾钊明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眉头微蹙着;黄辞忧则提着个保温桶,脚步匆匆,看见阮桃西时,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进去了吗?”黄辞忧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急。

阮桃西摇摇头,哑着嗓子道:“刚给迢也发消息,说进待产室了。”

阵痛一波比一波凶猛,云冉知疼得浑身发抖,牙关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很快就留下深深的牙印。

程迢也看得心揪成一团,慌忙伸手去掰她的嘴,声音都带着颤:“老婆,别咬自己啊,你看这都红了……心疼死我了,要咬就咬我的手,嗯?”他把自己的手背往她嘴边送,眼神里满是焦灼。

云冉知却偏过头躲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疼得说话都断断续续:“我……我就是因为太疼了才咬……手疼了,肚子的疼好像……好像就能轻一点……咬你……咬你有什么用啊……”话里带着哭腔,却透着股倔强的清醒。

阵痛像海啸一样一波波压过来,云冉知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撕扯。她死死抓着产床的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里,心里只剩下崩溃的哭喊:

老天爷,我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这么疼,打死我也不生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每一次收缩都像要把她碾碎。她是不是快要死了?不然怎么会疼到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熬不住了,真的熬不住了……谁来救救我啊……

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她闭着眼,牙齿咬得咯咯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打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护士刚做完内检,直起身说:“现在宫口开四指了,符合打无痛的条件,要不要打?”

云冉知疼得脸都白了,却几乎是立刻摇头,声音发紧却异常坚决:“不打!”

程迢也急得直搓手,蹲在她床边,眉头拧成个疙瘩:“为什么啊?你都疼成这样了,脸都没血色了……”他看着她紧咬的嘴唇,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云冉知喘着气,额前的碎发全湿透了,说话时带着强忍的颤抖:“现在……现在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住院费也还没结……万一到时候钱不够了怎么办?”她攥着程迢也的手,指腹冰凉,“我还能挺……再等等……”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像块石头砸在程迢也心上。

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每一秒都浸在钝重的疼痛里。阵痛来时,云冉知感觉整个人都被抛进漩涡,骨头缝里像塞进了无数根针,疼得她蜷缩着发抖,喉咙里忍不住溢出细碎的呻吟;稍缓的间隙,又只剩脱力的疲惫,浑身的汗把床单洇出深色的印子,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却连打个盹都不安稳——下一波疼痛总在毫无预兆时撞过来,把刚攒起的一点力气碾得粉碎。

程迢也守在床边,替她擦汗的手一直没停过,看着她疼得变了形的脸,心悬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却只能一遍遍地说“忍忍,再忍忍”。待产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敲在每个人心上,都成了煎熬的鼓点。

云冉知刚从厕所挪出来,脚步还没站稳,一阵剧烈的宫缩毫无征兆地袭来。她疼得瞬间僵在原地,腿肚子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只能猛地往前一扑,双臂死死扒住床沿,整个人几乎挂在床边上缓气。

程迢也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托住她的腰,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他低头,看见她牙关又狠狠咬在了手背上,上次的牙印还没消,新的红痕又叠了上去,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

“我在呢,我在呢……”他俯在她耳边轻声哄着,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指尖触到她湿透的病号服,心里又酸又急,却只能陪着她熬过这一阵。

阵痛刚过,云冉知撑着程迢也的手直起身,想挪到床上歇会儿。刚站直的瞬间,“砰”的一声闷响突然炸开——起初她还愣了下,以为是外面什么东西掉了,可下一秒,□□突然涌出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往下淌,濡湿了病号服的裤腿。

那声闷响分明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她浑身一僵,脑子“嗡”的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都带了哭腔:“老公!快!快去喊护士!我……我羊水破了!”她下意识地想夹紧腿,却又不敢动,只能抓着程迢也的胳膊,指尖因为慌乱而用力掐进他的肉里。

程迢也扶着云冉知,冲着走廊就扬声喊:“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声音里的急慌藏都藏不住。

刚进来的护士皱了下眉,语气带着点常规叮嘱:“不是刚做过内检吗?这时候别总来回动着上厕所,乖乖在床上躺着蓄力才好。”

“不是的!”程迢也急忙打断,手还紧紧护着云冉知的腰,“我老婆羊水破了!”

护士一愣,眼里闪过惊讶:“啊?这么快?”说着赶紧上前检查,指尖探过之后,立刻直起身扬声吩咐,“宫口已经开全了!快,进产房!”

主治医生指着产床,语速急促:“把裤子脱了,躺上去,腿打开。”

云冉知刚要抬步,最凶猛的一阵阵痛突然撞过来,像有把钝刀在肚子里翻搅。她疼得瞬间弯下腰,双手死死撑着墙,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塞进嘴里,牙关咬得咯咯响,指腹被硌出深深的齿痕。

“你愣着干什么?快点上来!”医生催促的语气里带了点急。

云冉知疼得浑身发颤,额头顶着冰凉的墙壁,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哭腔:“我……我肚子太疼了……腿都软了,真的迈不开步……”她抬眼望了望产床的高度,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这么高……我怎么爬得上去啊……让我……让我再缓一秒……”

躺上产床的瞬间,云冉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冰冷的金属触感从后背蔓延上来,四肢被无形的力量固定着似的,她像个任人摆布的实验体,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主治医生站在产床前,语速飞快地指点:“听我指挥!两边这两个手柄,疼的时候就死死抓住。”

她下意识地攥紧那冰凉的塑胶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吸气——深吸!”医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呼气,对,慢慢呼……现在,用力!往下使劲!”

云冉知咬着牙攒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放松点,别绷那么紧……”医生及时调整,“再用力!哎对……有点过了,收收收!稍微收一点力道!”

她跟着指令一次次绷紧又松开,汗水顺着鬓角淌进耳朵里,模糊了听觉,只剩下那道指挥的声音,像根线似的牵着她,在无边的疼痛里沉浮。

突然一阵剧烈的撕裂感从□□炸开,像是有无数只手猛地将皮肉撕开,疼得她眼前发黑,几乎要喊出声来。可就在这极致的疼痛顶点,又一股难以言喻的松弛感涌了上来——像憋了许久的便秘突然畅通无阻,沉重的下坠感骤然消失。

医生看了眼时间,见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便侧头跟旁边的护士闲聊起来,说的无非是家里孩子上学的琐事。

云冉知攥着把手的指节泛白,听着她们漫不经心的对话,心里又急又委屈,声音带着哭腔颤巍巍地说:“你们……你们还在聊天啊?就一点都不重视我吗?”

医生转过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我一天好几台手术,早就见惯了。你放心,听我指挥,保准没事。”

话音刚落,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炸开,像有无数只手同时将皮肉撕开,疼得她眼前发黑,几乎要喊出声来。可下一秒,那极致的痛感里突然掺进一丝奇异的松弛,像堵了许久的淤塞骤然通开——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孩子出来了。

她浑身一软,瘫在产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混合着汗水汹涌而出,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终于卸下的重负。

云冉知刚松了口气,以为总算熬到了头,下一秒,小腹又传来一阵坠痛,比刚才的宫缩更沉更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被硬生生剥离。她咬着牙忍着,直到感觉一团温热的肉滑了出来,那股坠痛才稍稍缓解。

医生麻利地处理着,头也不抬地说:“很好,胎盘出来了。刚才用力太猛,有点轻微撕裂,我先给你缝两针,忍一下。”

细细的针穿过皮肉,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云冉知闭着眼,攥着把手的手松了松,又重新握紧——原来生产的疼,从来都不是结束在孩子落地的那一刻。

耳边“哇”的一声清亮啼哭炸响时,云冉知还僵着身子,直到医生说“出来了,是个女孩”,她才脱力般瘫在产床上,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拼过,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气声。那撕裂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可心底却空落落的,又奇异地松快下来,仿佛一场漫长的跋涉终于踩在了平地上。

护士推着婴儿车从产房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对守在门口的程迢也说:“恭喜恭喜!是个漂亮的女孩,7斤6两呢。”

程迢也的目光掠过襁褓里小小的身影,心还悬在产房里,急忙追问:“我老婆呢?她怎么样了?”声音里的急切压过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护士指了指产房的门:“还在里面缝合呢,刚才生的时候有点轻微撕裂,得处理一下。你先把宝宝推到观察室去,记得给孩子喂点奶粉,护士会教你怎么弄的。”

程迢也点点头,视线又往产房门口望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推着婴儿车,脚步有些踉跄地往观察室走——怀里的小生命很轻,心里的牵挂却重得像块石头。

程迢也把宝宝安顿在观察室,指尖还带着点颤,赶紧点开那个早就被消息刷爆的群。他对着保温箱里闭着眼的小家伙拍了张照片,文字打得又快又急:“母女平安,大家放心吧。”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仿佛才真正卸下了浑身的力气。他靠在墙上,看着群里瞬间涌出来的恭喜和表情包,嘴角刚想扬起,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产房的方向——等她出来,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住院部大厅的长椅上,阮桃西和黄辞忧一直坐立不安,顾钊明也来回踱着步,三个人的视线时不时往电梯口瞟。产科手术层只许直系家属进,他们只能守在这里,心却像被一根线牵着,悬在半空中。

直到手机群里弹出程迢也那句“母女平安”,附带着宝宝皱巴巴的小脸照片,三个人才像被抽走了紧绷的弦,齐齐松了口气。阮桃西攥着待产包的手终于松开,黄辞忧下意识摸了摸手里的保温桶,顾钊明也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点释然的笑。

“可算好了,”阮桃西揉了揉发酸的腿,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等会儿冉知出来,可得让她好好补补。”

护士把冲好的奶粉递过来,程迢也笨手笨脚地抱着襁褓里的小家伙,学着护士教的姿势把奶嘴凑到她嘴边。

小婴儿像是闻到了香味,小鼻子轻轻动了动,小嘴一张就含住了奶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闭着眼睛的小模样格外乖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喝得认真又用力,偶尔还会停下来咂咂嘴,像是在品味这人生第一口甘甜。

程迢也看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个小小的、珍贵的生命。

宝宝喝完奶乖乖睡了,程迢也轻轻把她放进保温箱,转身就往产房外跑。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格外急促。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云冉知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眼闭着,嘴唇还有点干裂。程迢也几步冲过去,紧紧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那只手冰凉,还带着没褪尽的颤抖。

“老婆,你辛苦了。”他嗓子发紧,刚说完这一句,眼泪就忍不住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手背,心里又酸又软——这个为他生了个孩子的姑娘,终于平平安安地回到他身边了。

云冉知被推进观察室时,眼皮沉得几乎睁不开。护士把她的病床挪到宝宝保温箱旁边,轻声说:“母子俩先在这儿观察两小时,没异常就能去住院部了。”

程迢也拉了把椅子守在床边,一只手握着云冉知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保温箱边缘。透过透明的箱壁,能看见宝宝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呼吸均匀。他抬头看看沉睡的妻子,又低头瞧瞧熟睡的女儿,心里那根紧绷了一整天的弦终于彻底松开,满溢的都是踏实的暖意。

观察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偶尔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像在为这对刚见面的母女,数着属于她们的、安稳的时光。

云冉知昏昏沉沉地醒了片刻,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连动动手指都费劲。可下半身那股黏腻温热的感觉却异常清晰,像是有个血洞在不停往外涌,湿透了垫着的产褥垫,连床单都隐隐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知道这是恶露,护士交代过产后头几个小时正是最汹涌的时候,可亲身经历才懂这有多熬人。每动一下,那股热流就更明显,带着坠痛往身下沉,让她忍不住蹙紧眉头,下意识地想蜷起腿,却又牵扯到缝合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程迢也瞥见她皱眉的样子,赶紧俯身:“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看见床单上的痕迹,脸色微变,立刻按了呼叫铃,声音里带着紧张,“我叫护士来看看。”

云冉知摇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没事……就是……有点多……”话没说完,又累得闭上了眼,只觉得那片温热的湿意,像潮水一样,提醒着她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推开门的瞬间,病房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阮桃西正坐在椅子上剥橘子,黄辞忧手里还拿着没拆封的婴儿袜,顾钊明靠在墙边翻着手机——三人同时抬头望过来,眼里的关切和欣喜撞了个满怀。

“可算到了!”阮桃西先跳起来,把橘子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云冉知,“脸色好多了,刚才在外面急得我老想扒门缝看。”

黄辞忧把手里的小袜子塞进床头柜,拎起旁边的保温桶晃了晃:“熬了黑鱼汤,说是能促进伤口愈合,等你缓过来就热给你喝。”

顾钊明也走过来,视线先落在婴儿床里,又转向云冉知,难得带了点温和的笑意:“听迢也说你很厉害,我们买了点东西,想着你用得上。”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纸尿裤和产妇用品,包装还没拆。

云冉知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眼眶有点发热,刚想开口说谢谢,婴儿床里的小家伙突然哼唧了一声,几人立刻默契地放轻了动作,齐齐转头去看那个小小的身影,病房里瞬间漾起一阵低低的笑。

朋友们临走前,都往婴儿床的小被子里塞了红包。阮桃西塞完还悄悄捏了捏宝宝的小脚丫,小声说:“给小家伙的见面礼,买糖吃。”黄辞忧笑着补了句:“等她长大了,阿姨带她去买漂亮裙子。”

顾钊明把红包放好,拍了拍程迢也的肩膀:“有事随时叫我们,别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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