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地把关灵一这个潜在的投诉对象送走，宋东阳可算是舒坦了不少。
其实早在小叶提起投诉的事情时，他就已经有些后悔这么折腾对方了。
可他比那小孩年长那么多岁，总不能学着小叶那群小年轻去拜托对方不要投诉吧？
老脸还往哪搁。
刚才宋东阳和关灵一说的话，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
真的话是随便乱走的确会迷失在未知维度之中。
假的则是……动态坐标就像验证码一样，他能直接给关灵一，对方拿着坐标，自己也能从传送点离开。
不过让关灵一自己走，哪有他本人去送来的安心？
这不，一举两得。
既改变了那小姑娘对他的印象，还从根源隔绝了被投诉的风险。
想到这，宋东阳回去的路上都有些得意。
“哎，姜还是老的辣，我这一招，高啊，实在是高……”
走到一半，忽然收到了小叶的通讯请求。
宋东阳挑挑眉，立即接通。
“小叶，什么事？”
听他语气轻块，电话那头小叶好奇地问：“宋部长，对方没投诉你吗？”
宋东阳笑道：“哎，像我这样有人格魅力的人，怎么会有人去投诉我呢。”
小叶：“……”
她没记错的话，宋部长这个月自从因为养伤暂时从事后勤事务，收到的投诉已经远超他们全部后勤部门的总和了。
“你打电话就问这个？”
小叶连忙道：“不不，是刚才从关灵一身上提取的孢子数据出来了。”
宋东阳问：“有多高？”
“……0.89ATev/1kg。”
宋东阳以为听错了，“等等？你说多少？”
正常来说，人的污染程度达到0.5就会出现精神失常的现象，再往上，就是非死即伤了。
当污染程度达到1及以上，那则是非人生物了。
可以简单理解为鬼一样的存在。
宋东阳之前还以为关灵一运气好，结果没想到对方给他爆了个大的！
“的确是0.89ATev/1kg，我以检验科的专业素养发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又找了其他人一起看，就是这个数据。”
“这……”
“刚才你去带她回灵境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小叶问。
宋东阳揉了揉鼻梁，“没有，那小姑娘活蹦乱跳的，比我还能吃，精神头十足，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她。”
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最后宋东阳暂时拍板，“就先这样吧，我最近多留意她一点，有情况再说。”
通讯终止。
片刻后，宋东阳给关灵一发了条消息。
宋东阳：【关同学，记得把家里的镜子丢了】
……
另一边，关灵一从灵境出来后，发现自己的电瓶车不见了。
找体育馆保安亭的保安一问，才知道因为乱停乱放，被人搬走了。
挨了顿批评，好说歹说才把车要回来。
眼见着距离下午正常开店营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关灵一油门拧到底，赶紧往回赶。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刚开门营业，人在收银台坐下没多久，许久未曾联系的老板突然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争鸣书店：【小关，有个事要跟你提前说一声，书店因为经营状况不太好，所以决定整体出售，目前已经找好了买家，新的房主将会在两个月后收走房子，你最近可以不用看店了，出去找找新工作，这期间的工资我照常发。】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关灵一砸得头有点懵。
前阵子不还好好的，还跟她说要进哪些新书。
怎么今天就宣布即将倒闭了？
整个事情透露着一种格外奇怪的感觉。
聊天框里文字输了又删，关灵一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出售肯定要挂出售广告吧？有人看到广告，再来看房，这才是正常流程。
不可能说悄无声息地就把房子卖出去了。
至少在这工作的三年内，关灵一没有见到过来看房的人。
而且从书店老板的话中，她能感觉到，对方好像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并非经营不善。
书店的流水她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真的看中赚钱与否，早在三年前这书店就该关了。
“赌博？还是急病？”关灵一胡乱猜测着。
在这干了这么久，她对书店感情已经很深了。
有父母的遗产，她花销又小，其实并不在乎工资多少，能活就行。
想了想，关灵一回道：【老板，正好你那边还没过户，我可以付你这边的违约金，你能不能考虑把书店转让给我？】
书店位于老旧小区的巷子里，地理位置并不算好，因而价格在关灵一承受范围内。
如果她把手里的所有财产都拿出来，接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消息发出去后，关灵一看到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但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复她。
关灵一想着要不打个电话见面洽谈，对面终于回复了。
争鸣书店：【哎，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医院中。
中年男人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陷入了为难之中。
半响，他看了眼床上苍白干瘦，双眼紧闭，还带着吸氧面罩的妻子，对着坐在病床前，把头埋在膝盖上的女儿低声说道：“嘉嘉，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若嘉跟着自己的父亲李书学出了病房。
门外，李书学道：“我把书店要出售的事跟灵一说了，但是没想到她……哎，你看吧！”
他把手机递给了李若嘉。
李若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也陷入了为难。
“这……”
“看来这次是避免不了跟灵一坦白了，无论卖给谁，她都会知道这房子其实是咱们家的。”李书学哑声道。
李若嘉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家里投资被骗，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母亲突然急症，他们原本不想变卖关灵一工作的那家书店，但没想到，催债的公司起诉法院强制执行，家里的所有资产都要拿去抵债，其中就包括那家书店。
可那家书店，是她妈妈原本想留给表姐的……而且表姐看起来，对书店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该来的总会来，”李若嘉道，“这件事就让我去处理吧！爸，你留在这里照顾妈。”
“那你妈的事……”李书学想，要是女儿去了，灵一不就全知道了？
李若嘉道：“不能因为我们自己的想法，觉得为了她好，就剥夺了她看望我妈的权利，来不来，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话已至此，李书学也不说了。
“我去去就回。”
……
书店。
玻璃门被推开，带动了顶上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
关灵一望去，表妹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先是有些惊讶，而后高兴地迎上去道：“你怎么来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方的眉眼间满是解不开的愁绪。
关灵一给她倒了杯茶，“心情不好？谁欺负你了？”
李若嘉摇摇头，默默地看着她。
她的眼神看得关灵一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怎么了？”
李若嘉叹了口气，知道拖着也不能解决问题，索性直接道：“姐，这房子其实是我妈买下来的。”
关灵一听到这话，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般。
“……什么？”
“你没上大学就不想读书了，我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外出工作，想着你从小就爱看书，这书店地方又僻静，就买了下来，让你在书店工作。”
李若嘉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我妈很早之前就跟我爸商量好了，说只要你愿意在书店干一天，这书店就为你开一天，你要是愿意在这生活一辈子，那就开一辈子，可是现在……”
想到最近发生在她们家的事，李若嘉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爸投资被骗光了钱，还背上了巨额债务，妈生病了，在住院，都需要很多钱……我跟爸也不想把书店卖掉，可是他们申请了强制执行！我们家的所有资产都被卖掉了……”
关灵一也顾不上细问债务的事，连忙问道：“我小姨怎么了？！”
李若嘉双眼通红地看着她道：“姐，你不要怨我和爸，书店被卖掉的事，妈不知道，她现在还昏迷不醒。”
“半个月前还好好的，”关灵一喃喃道。
她幼时父母意外去世，是小姨一家收留她，照顾她长大。
但小时候的她不懂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每当看见异象时，总是会说出来，进而成了小区里最让人讨厌的怪小孩。
连带着小姨一家，也被人背后说闲话。
等到她长大了，表妹也长大了，住在一起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关灵一态度坚决地搬了出来。
起初小姨和小姨夫还拦着不让走。
可后面，却突然又松口了。
关灵一当时也没多想，以为他们是被自己说服了。
却没想到，小姨为了照顾她的想法，竟然和小姨夫买下了一间书店，让她在外面安全自在地生活。
“……走，先去医院，小姨在哪？”
她眼中书店老板的一切古怪行为，都在此刻有了合理的答案。
关灵一鼻子发酸，拉着李若嘉关了门朝外走。
李若嘉抹了抹眼泪，“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那里。”
关灵一带着李若嘉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等电梯的时候，关灵一忍不住有些生气地说：“出了这么多事，怎么不跟我说？”
她手里也有钱，至少能帮一点是一点。
李若嘉弱弱地说：“我妈说，不想让你担心。”
其实更深层的原因她没说出来，关灵一也能猜到。
小姨一家不想连累她。
可是她从小没了爸妈，小姨一家就是她的家人。
家人之间，哪有连累之说？
电梯到了。
关灵一和李若嘉刚靠近病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这里是病房，不是法庭！更不是菜市场！要吵出去吵，再在这嚷嚷，我就打电话叫保安过来了！”
李若嘉一怔，面色焦急。
果不其然，催债的又来了。
冲到病房里，她把围在床边的人都推到一旁，厉声道：“你们再来我就报警！”
催债公司来了五个人。
为首的身着西装，剃着板寸，看起来倒像是卖保险的衣着。
“小姑娘，我们来看望看望你妈，没毛病吧？”
李书学恨恨道：“你们拿着手机对我和我老婆又拍又录，还扯她手上的针头，你们有没有王法了！”
医生和护士都在这。
见两人又吵起来。
医生直接道：“小谷，去把保卫科的人叫来。”
护士小谷跑了出去。
板寸头冷笑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才是王法！法院那边给的通知你也看到了，资不抵债，剩下的钱你们看着办。”
“下次，就不是拔针管了，呵呵……”
板寸看着李若嘉姣好的容貌，眼神邪狞道：“你们两个老货搞不上钱，让你女儿去卖也行啊。”
他带来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这，关灵一彻底忍不住了。
她从身后一脚踹在板寸的膝盖弯处，板寸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头正好栽进了同伙的□□里！
“……草！”一股子味窜进鼻子。
板寸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候已经晚了。
除了他和被他埋□□的人外，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板寸恼羞成怒地暴呵一声，扯着同伙的裤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向着关灵一挥舞着拳头。
李若嘉见情况不妙，慌着上去帮忙。
“姐，小心！”
板寸的块头比自家瘦高的表姐大了不知道多少，对方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人！
李若嘉焦急万分，顾不上自己可能被打，扑上去扒住板寸的手，而另一边李书学见关灵一上了，一辈子没打过架的文化人也赶忙抱住板寸的腰。
谁料关灵一压根不讲武德，直接一脚回掏，直击板寸□□。
这一脚，天崩地裂，踢得板寸是哭爹喊娘，直接倒在地上蜷缩成熟透的虾米。
剩下的同伙人傻了。
草！
这女的太阴险了！
打架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
关灵一可不管那么多，面色紧绷地看着板寸，想着要不要再来上一脚，又怕真给他踢爆了。
这会儿小姨还在住院，不能做的太过。
就在板寸同伙反应过来准备跟上的时候，保卫科的人到了。
刚一抬手，举着防爆盾牌和防爆叉的人就把这群大块头叉在了地上。
他们是来催债的，又不是打算进局子。
事态不对，催债公司的这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趴在地上不反抗了。
板寸哀嚎了半天后，虚脱地躺在地上。
医生道：“把他们都带走，医院就是医院，不是胡来的地方！”
板寸被架走了。
另外的人也跟着老实地离开。
病房内又恢复了宁静。
医生道：“下次再看到他们，直接呼叫保卫科，不行就报警。”
他也知道一点关于这家人的事情，心里颇为同情。
李书学点点头，感激地道：“谢谢大夫。”
医生又道：“病人情况还可以，过阵子再重新评估一次，指标达标了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说完，他便带着护士离开了。
病房内一片狼藉，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
李若嘉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地上的杂物。
李书学长叹一口气，老泪纵横道：“都怪我！”
要不是他轻信了朋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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