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一墙之隔的外面,有一铁户正在淬火打铁。里面,季眠正在井边洗脸,外面,季静兰半裹着脸,终于忍不住脚踝的疼痛,重重摔了一跤。打铁的火苗窜过她的脸,在眼角处轻轻划过一道,她疼得嘶声喊叫,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院内的季眠和墨香都听见了这喊声,季眠喊道:“姐姐!”说时便把毛巾往井沿一丢,拔腿就往外跑。

墨香一把拉住他,低声喝道:“你想干什么!想害死我们吗!”

“我......”他也犹豫了,小声说道:“我以为那是姐姐的声音。”

“你给我记住,你姐姐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你只有我,只有一个叫季静堂的姐姐。我们都不再是季家的人,你也不再是季府的小少爷。别人问你叫什么,你只说你叫眠儿,没有姓氏,也没有别的名字,听懂了吗?”

墙外,那铁匠吓了一跳,忙放下铁条过来扶她,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静兰捂脸的手抖得像筛糠,缓缓放开时,只见眼角红了一大片,破了个口子在缓缓流血。铁匠吓得低呼,只道:“快随我回家去,我给你包一下。”

他扶她起来,又发现这姑娘还崴了脚,似是根本无法直立,只能左右看看,慌忙把她抗在肩上带走了。

时值午时正刻,殿试考生已有陆续起身食用茶点之人,大殿内虽有人影来往,谢渊却始终坐镇,三步亦有朝中重臣巡考检查,考生皆是静谧无声,来往有人陪伴,互不打扰。

谢正秋起身时往陶然处瞥了一眼,见他字迹清秀,已写了满满几页纸。他始终不曾起身,未有片刻想要出恭和吃食,只是低着头,一丝不苟写着策论。

这题目太过应景,陶然写时,眼中不停地浮现京城那日的战事,季府的火,猛烈而无声地在眼前炸开,他笔尖微微抖动,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吃东西的缘故有些心里发慌,似是和静堂一样有些怕了火。

“会元郎,会元郎,”旁边有人摇他,抬头见是巡考的礼部尚书江雨杭,唤道:“你在流鼻血。”

他这才意识过来,顺着鼻尖的暖流往下看,之间殷红的血滴已浸染了几个字,慌忙站起来。

江尚书虽为官多载,大上陶然十几岁,但为人很是不错,忙扶着他到偏殿整理去了。

谢渊见了这情景,缓缓从高台上走下来,将陶然的卷子拿起来看,一阵后,他唤来大学士黄龄,压低声音道:“届时学士们批阅要封卷,这血滴留在上面,不正是叫他们知道此卷是谁作的?”

黄龄深觉此话有理,便对下官道:“取一张干净的策卷来,重新答过。”

京都以北,□□率领察哈尔残部北上。南宫谋率兵穷追在后,北境军收到了消息,派兵从被往南而来,两路夹击,察哈尔将成困兽之势。

季阳日前收到母亲消息,即请回京探亲,他已离队,这边车骑将军顾我尊方才收到皇帝敕命:季阳父季清阁通敌叛国,格杀勿论。

皇帝原是不想彻底绞杀季氏一族,故而从未提前布局,先杀边境之子保军队,后杀京城之父保权势。只是情势推人走,从祝钦云答应季清阁告老还乡过后不过几天,一切全变了。

顾我尊将敕命收好,吩咐副将道:“派人去追,带季将军首级见我,陛下有命,不必留活口了。”

副将领命前去,季阳策马奔向京城,祝长风策马奔向北境,两人交错而过。

时至酉时正刻,陶然收笔道:“臣末学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三刻过后,黄龄高呼“停笔——”众贡士将笔放好,反扣策卷于几案上,原地跪坐立等。受卷官乃礼部官员,从陶然和谢正秋开始,依次收卷册捆,加盖弥封关防,直送文华殿。

众学子由顺天府差役引自东华门出宫,贡士多为各地学子,在京都仅住宿于会馆,无人来接。东华门外,唯有谢正秋和陶然家的马车在等,谢正秋精神奕奕,拦住陶然问:“陶兄身体无恙吧?”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挡开谢正秋的手,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父母皆在车上,三人却都不说话。陶父朝陶母使个眼色,陶母便笑着将暖袋递到儿子手上,他略略点头,也并不说什么。

回府后,正厅早已摆好了一桌子筵席,买来的幼弟拿着竹蜻蜓在天井庭内和小厮丫头们厮闹,陶父道:“现在京里乱,炸不得鞭炮,过来吧,凑合吃点儿。”

陶然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几天来已为了静堂的事和父母闹得颇不愉快,只得耐着性子坐陪。

他走回侧院厢房时,只见月亮门前不知何时多了块巨大的假山石,正正好把门洞拦住,如若不仔细瞧,任谁也不会发觉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院落。

他侧身贴着假山跨进去,见墨香在院中熬药,看他进来起身行礼。陶然摆摆手,问道:“她怎么样?”

墨香摇摇头:“人是醒了,什么也不吃,一动也不动,杨大夫先前来看了,说要静养。”

他点点头,开房门进去。季眠已经挪到暖阁安住,她独自躺在床上,并不拉窗帘,月光把她的侧影打在墙上,高挺的鼻梁显得越发铮铮。

这几天,她几乎是瘦脱了相,本就轻薄的骨骼利落如薄刃,不施粉黛,淡眉水眼,嘴唇始终带着白霜,像个雾里的人。

陶然缓缓走过去,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随即垂坐在床前的地上,头靠着床沿,缓缓闭眼,像是睡着了。

季静堂从他开门时就醒了,却仍闭着眼,此刻缓缓睁开眼睛,像是微微动了下手指,却被他压紧的被子掩住了。

人就算病了,死了,转世了,那些旧有的积习也难以就此改去。她心力全无,却仍想习惯性地关心别人,想叫陶然起身去房间里休息,却始终没有一点力气发出声音。

季静堂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今夕何夕,关心不了季府的后况,外面发生了什么,陶然究竟什么时候去科考,她都没有一点力气过问。她从来不知道人竟然这样的脆弱,生命从来不是像野草般坚韧而顽强的。

生命是有尽头的,是会被磨难消耗殆尽的,是容不起来来回回的折腾的。她突然想到要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离开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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