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点石桌,奚不言神色凝重:“你的剑骨印记……或许与鹿眠有段渊源。”
李长缨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凰音是鹿眠的本命剑灵,按理说只会与她一人共鸣,”他的视线落在她掌心尚未完全消退的金色纹路上,“但今日,它却对你的剑骨产生了异常反应。”
低头看向左手掌心,光晕流转,忽明忽暗,她声音蓦地发紧:“你是说……我的剑骨与鹿师姐有关?”
奚不言轻轻摇头:“不是她。”
指尖凝聚一缕灵光,他在半空中勾勒出古老的学宫轮廓。
“确切地说,是剑灵带着主人的执念转世,寄宿在合适的宿主体内,”他目光幽深,“我怀疑,你的剑骨与剑仙的本命剑,本为一物。”
她一怔:“剑灵会转世?闻所未闻……”
天极宗剑冢之中,有太多无主或主人已死的弃剑,经过数千年滋养,许多都生出剑灵。若没有遇上新主人,剑灵们至今仍呆在剑冢里,未曾踏出半步,更遑论转世。
他轻轻摇头,一语道破其中关窍:“的确闻所未闻,但这并非普通剑灵,乃剑仙本命剑所化。既然主人飞升,剑灵……”
李长缨恍然:“剑灵只得转世……甚至可能非是其主动转世,而是剑仙将它投入轮回。毕竟祂的本命剑难免沾染神力,留在人间只会引起祸患。”
“所以剑灵才会对我……”她想起不久前凰音呢喃的那句“一样的”,心中思绪千转。
…………
次日。
学宫西境的断崖边,终年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
李长缨与奚不言沿蜿蜒山道而行,脚下碎石不时滚落深渊,许久,才传来细微的回响。
“按照《学宫地理志》记载,穿过这片雾区,就能抵达碧溪谷。”奚不言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点在模糊的墨迹上,“此地地形与记载不太一致。”
两人奉命前往碧溪谷采摘灵药,准确来说,是奚不言个人的宗门任务。李长缨想着左右无事,便同他一道。
穿越重重阻碍,抵达碧溪谷,是每一位药宗弟子必经的考验。
他凝望远处翻涌的灰雾,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雾气中混杂有阴气,不似自然形成。”
一同望向灰雾,她蹙眉:“奇怪,先前怎未察觉有如此多的阴气?”
或者说,自从进入这个秘境,她便没见过类似阴气聚集、幽魂游荡的冥界之物,仿佛人间和冥界切割开来似的。
等等,史书上似乎记载过……自从某年鬼门大开,冥界与人间的隔阂被打破,百鬼夜行,为祸人间,她抚着下巴细思。
忽然,一阵空灵的歌声从雾中飘来,带着深海特有的幽邃。
两人对视一眼,循声走去。
雾霭深处,一道修长身影倚在断崖边的怪石上,蓝发如瀑,下半身泛着珠光,赫然是一条鱼尾。
正是鲛人苍溟。
李长缨神色一凛,怒上心头,下意识召出星澜剑,朝他直直刺去。
听到破空声,歌声戛然而止。
苍溟转过身,双瞳圆睁,下意识歪头躲开,口中疾呼:“大侠饶命!”
一边提剑再刺,她一边喝道:“好啊!我说这几天不见你踪影,原来是躲在这里唱歌来了!”
害她入秘境的罪魁祸首在悠哉游哉,而她短短几天,已经经历教习考验、剑宗上课、下山历练一系列事,就差被当骡子使了。
苍溟吓得滚下石台,一脸无辜:“要变天了……我一介柔弱鲛人,除了唱歌,还能作甚?”
“变什么天?”李长缨和奚不言异口同声道。
闻言,他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们不知道?西境鬼门大开,人间将如炼狱。”
指向远处愈发浓郁的灰雾,他补充:“不止西境,这里也很快会被波折。”
“喏,那些灰雾,便是从地下溢出来的阴气。”
那些灰雾中有阴气,无需他说,他们已然知晓。
但是……鬼门大开是怎么回事?
鱼尾轻拍地面,苍溟叹道:“看来你们当真不知,难怪瞧着不慌不忙……”他双眼微眯:“学宫此时应当已经钟鸣了才对。”
“你是说……四日前的学宫钟鸣,表示西境鬼门大开?”李长缨猛然想起,那个求援弟子在符中所言,确实提到了大量鬼魂现世之类的话语,心头疑惑不减反增,“你为何知晓此时发生的事?”
莫非苍溟不是与她同时代的人,而来自几千年前?
“我们鲛人寿命漫长,会将重要事件刻在珊瑚碑上。”他指尖凝出一颗水珠,轻轻一挥,水珠破裂,在空中展开成幅幅画面,口中低声诵念——
“玄元元年,鬼门启,群鬼王出。修真众盟共讨之,尽诛鬼王,以安人间。然自此,幽魂作祟者屡见,不复旧日清明矣。”
玄元这一年号,是后代所设,以鬼门大开之时为始,以剑仙飞升那年为终,共计三百年。
在它之前,人间难见一缕幽魂;自它以后,鬼魂作祟频发,与之同时,一种新型修士逐渐形成——鬼修。
水幕浮现骇人景象:无数黑影自地缝中爬出,所过之处,山峦崩颓,江河冻结,黄土染成血色。寻常修士的护体灵光触之即溃,元神尚未离体便被群鬼分食,仙气缭绕的宗门圣地,反而成了人间炼狱。
观仙门轮廓有些眼熟,李长缨瞳孔微张:“那是……”
“就是你脚下所站之地,灵音学宫,”苍溟收起水幕,“当年学宫七十二位元婴修士联手封印鬼门,尽数陨落。从那以后,每年封印都会松动,也都会牺牲一批修士。”
“还有十九位前去西境支援的弟子……”她突然止住了话语,那些弟子的下场不言而喻。
元婴期修士尚且不能抵抗,何况是修为不过筑基的小弟子。
她当机立断道:“此事必须告诉教习。”
望着愈发阴沉的天空,鱼尾不安地拍打地面,苍溟喃喃低语:“已经来不及了……你现在前往西境,最多能拾到他们的全尸。”
“不试一试,谁知道会怎样,”她猛地拂袖,一字一句道,“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她至今仍记得,十九位弟子出发前,那尚且青涩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支援同门的热切和坚定。
奚不言未曾表态,只是抬手轻轻按在她肩头,似鼓励,似安慰。
“值得吗?”苍溟歪头看她,皱眉不解,“我们身处秘境,过去发生的事早已无法改变,那些弟子的结局也已成定局。”
“我自然知晓,”她面不改色,“但是想要出秘境,不就是需要弥补遗憾、放下执念?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
“你又怎知秘境主人的执念是什么?”他立刻反问,声音冰冷,“鬼门之下冤魂万千,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全部么?”
“若是执意要去救他们,不妨看看周遭这一切,尚在学宫的弟子们同样逃不掉。”
“那他们呢?你救、还是不救?”
言下之意便是——
你的侠肝义胆,还有分别心不成?
“我……”
一句句叩问压上心头,李长缨喉间一紧,只觉自己如同溺水之人般,快要呼吸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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