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秋在城中走了许久,红线终于停下。

一座有院落的屋舍,院门紧闭。谢望秋手一挥,红线化作齑粉散去,他背手叩门。

院中传来男子声音,“谁呀?”

吱——

木门开了一道缝,男子站在门后。

谢望秋举起令牌,“仙台山修士,谢玉,请问白奈生在这里吗?”

男子瞳孔微缩,面不改色道:“不认识,你找错了。”

话音未落便要关门,谢望秋抬脚抵住,看着男子的眼睛,认真道:“李青词,我不是来杀他的。”

李青词惊诧,迟疑不定,“你怎么认识我?”

他手指扣着木门,虽然没关门,但还在暗中使力,只要谢望秋退了脚,木门就会立刻合上。

“他与我讲过你。”

李青词样貌周正,即使粗布素衣也难挡自内散发出的书生气。谢望秋对有才学有能力的人一向很有好感,他发自内心赞叹,“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

李青词词浅笑,并未放松警惕,“你找他什么事?”

谢望秋张张嘴,欲言又止。

白奈生杀李府这事李青词知不知情?若知情,并且是他主动怂恿白奈生杀人的话倒还好;若不知情,贸然询问,影响了两人的信任,白奈生怕是要跟他翻脸,到鬼王面前揭穿他就不妙了。

“他何时回来?我问他一些问题。”

“他一大早去买米,应该快回来了。”

不管白奈生什么时候回来,李青词都没有邀请他进屋坐一下的意思。谢望秋看出来,不作强求,退了脚准备在外面等着。

一只黑蝴蝶从头顶飞过,翻过高墙,悄无声息地飞入院中。院中有一棵银杏树,正值夏季,绿意盎然,蝴蝶落在交错纵横的树枝上,轻易隐蔽了自己的身形。

“进来坐吧。”

门被开得更大。谢望秋略感意外,微微一笑,“多谢。”

院子很、小而空,除了一棵树,和树下的桌椅,其他什么都没有。

李青词引谢望秋坐下,转身去厨房端了杯茶来,轻轻放到桌子上,自己也落座,说:“我以为他只交了我这一个人类朋友,没想到他和修士也能成为朋友,确实让我意外,他都同你怎么说我的?”

“我们算不上朋友,只是认识,非要说个关系,应该算作同僚。”谢望秋说:“他说你非常聪明,是他见过最有才学的人。”

夸赞并没有让李青词开心,而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疑惑问:“同僚?”

妖和修士是同僚?

谢望秋吹着茶,轻轻抿了一口,“不是只有人才可以修道。”

白奈生也修仙?他那么神通广大,应该是吧。李青词心想。

“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李青词立刻起身前去开门。开门时他遮挡住了白奈生的身影,没有立即让人进来,低声说:“有个叫谢玉的修士来找你,你认识吗?”

白奈生目光越过李青词,与银杏树下的人对视上,“认识。”

李青词这才彻底放心,退到一边让人进来,然后关上木门插入门闩。

谢望秋安坐不动,白奈生将新买的一袋米和处理过的鸡放入厨房,在厨房外的水井中打了一桶水,用皂角清洗那双冷白的手。

“你新买的香皂?和之前用的不一样。”

“我昨日在街上经过一个香皂铺子,门口奇香,想着家里的皂角快用完了,就买了一块桂花香皂试试,怎么样?”

“好闻,你昨晚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李青词轻轻笑了,将准备好的手巾递过去,白奈生接过擦净手后又递了回去,李青词将用过的手巾扔到水井旁的一盆脏衣中,等着吃碗午饭后坐在院中用搓衣板洗。

谢望秋看得入神,思绪已经飘向远方,那里也有一个院落,比这要大,是一座府,府中有一个池塘,养着荷花与鲤鱼,一到夏天荷叶展开荷花盛放,就会有蜻蜓落脚休息,鲤鱼们喜欢在荷叶的阴影下乘凉避暑,只有被喂食时才会活跃的从下面钻出来,摇摆尾巴,嘴巴一张一合等待投喂。这时旁边会有人笑他,“天天喂这几条小畜生,你怎么不喂喂我?我也好饿哦。”

撒娇的语气就贴在耳边,羽毛一样挠得人心痒,谢望秋耳根很烫,将人推开一些,不敢看过去,眼帘低垂故作镇定,“饿了就找厨娘做吃食,找我何用,我又不会做那些。”

那人一身官服,就站在他身后,双臂展开撑着木栏,将他包在怀中,下巴搭在他肩上,将贴未贴的在他耳边笑语,声音低沉好听,“那我就让厨娘做全荷宴,荷叶鸡、莲子羹、炸藕片、炸荷叶、炸莲瓣、藕断丝连、荷叶茶、莲子糖水、莲藕红枣排骨汤……”

谢望秋转身捂住淬毒的小嘴,看到那人笑盈盈的眼睛,气愤了,“别再说了,你明知我吃不下去这些,还专门说这话气我,你故意的。”

“对呀,我是故意的,那阿玉要不要喂我呢?”

谢望秋看着双全满是爱意的眼睛,他看得愣神,鬼使神差捧着那人的脸颊,在唇上落了一个清浅的吻。

-

“找我什么事?”

神游的思绪被强硬拉回,白奈生坐在对面,小桌上有一杯李青词的茶,他拿起一饮而尽。

谢望秋看了眼身后。

“他在厨房,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谢望秋直入主题,“你为何杀李府人?”

白奈生是狐妖,妖一般化了人形也会保留一些本体的特征,比如白奈生的两只白茸狐耳、腰后脊椎根部的尾巴,以及那双魅紫的瞳孔。不过这些特征是进院中后才显露出来的,出门在外应该用了法术隐藏。

妖族是三界六域中容貌之最的一族,以善惑人心而著名,妖族的一项本命技能就是惑,可魅可迷可蛊。白奈生不用蛊惑谁,顶着张脸往那一坐,整个院子都被升华了,他开口时,会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妖族的惑对谢望秋没用,白奈生也知道,他平静说:“想杀便杀了。”

李青词忽然端着个盆从厨房出来,两人立刻噤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喝茶,互不相看。

李青词没在意他们,而是端着盆出门了,走时跟白奈生打了个招呼,“我去找些能用的土,你们慢慢聊。”

李青词出去后,白奈生抬手一挥,隔音障将他们的声音与外界隔开。

“看来我猜得没错,李青词并不知道此事,你背着他杀他家人,不怕被他发现后跟你决裂吗?”

“他不会发现。”

“他会不会发现我不管,但你得跟我回去交差,你杀了李府那么多人,就算我不抓你,之后还会有别人抓你。”

如果说谢望秋表情寡淡,那白奈生就是纯纯的面瘫脸,不会笑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比谢望秋的表情还单一稳定。

白奈生说:“我只杀了小公子,其他人的死与我无关。”

谢望秋微怔,冥冥之中某个异样跳了出来,他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十具尸体,很快将异样揪出。

难怪……

除了小公子,其他人都是府中的下人。

白奈生突然说:“我或许见过那只鬼。”

谢望秋示意他继续说。

“昨夜我入李府时,看到隔壁弦歌台楼顶的飞檐上坐着一只鬼魂,全身漆黑,胸口处有一朵花一样的印记,似乎在观察李府。”

昨晚夜黑风高,他跳上院墙时,余光无意扫到了那个高楼,月亮的异常,水银的光辉照亮了弦歌台,他站在院墙上,总觉得有道视线萦绕身边,仰望过去,看到了那只鬼魂,通体漆黑,只胸膛处有朵花在绽放,亮着柔和的光辉,它安安静静地坐在屋檐上,面对李府,不知是在观察,还是只是看着这个方向。

“什么花?”

白奈生摇头,“没看清,太远,我走时它已经不在了。”

-

清晨一过,太阳就开始散发无限魅力。

燕昀蹲在树上遥望某个院落,周身灵力波动明显,他嘴里叼着根毛草,一边持续施法驱散蚊虫、平衡温度,一边死死盯着某个院落。

黑玉腰奴主动监听,可惜还没听两句就没音了,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他远远看着一个书生端着盆出来,立马跳下树跟上去。

书生往后院的菜地里走,放了盆开始徒手挖土。

燕昀悄无声息地来到背后,准备直接将人砍晕了,然后伪装成书生的样子混进去。

他以手作刀,朝后颈砍下,无声中明光一闪,他手像是碰到了被火烧红的铁板,烫得他立刻弹开,猴子甩手诧异看着那节白脖子。

有护身咒!

身后的动静引起李青词的注意,燕昀看着书生直起腰板准备转身,他脚步微动想闪身跑掉,但转念一想,他凭什么跑?他燕帝君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小小书生有什么好怕的,做贼心虚也不该他心虚。

他不动,李青词闻声转身。

“你是何人?”李青词后退半步问。

燕昀脸上挂笑,脑子转得很快,给自己先前突兀的行为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在下自燕国而来,游历四方,初入西夏,路途艰辛口干舌燥,可否进去讨些水吃?”

李青词并未起疑,抱着盆,“那你稍等一下吧。”

燕昀非常有眼力见,“铲土是吗,我来帮忙!”

李青词原本是拒绝的,奈何燕昀表现得很积极。

可能是讨水心中有欠?他也就没再拒绝了。

两人挖土的速度就是快,后院贴墙的地方放了一个能装两个人的大水缸,里面种满了荷花,李青词走之前还摘了几片大荷叶。

燕昀降下压蓑笠,遮住自己正在变化的面容。

易容之术属于特高阶法术,细分的话算是邪术,习得之人很少。燕昀会易容,但高阶法术都非常消耗灵力,他目前的灵力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只要不在谢望秋面前露馅就行。

他跟上李青词的步伐进入院子,却被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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