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染秋一度以为，那细若蚊吟的声音，是一阵风声。
“你说什么？”她忍不住开口确认。
“胃癌。”不知是不是因已经说出了口，叶寻舟这次没有沉默太久，只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当年我本来已经拿到了校招的offer，去参加了体检，就是那次体检，查出了些问题来，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是生了这么大的病。”
“你是在骗我吧？你哪有——”
乔染秋本是想说，他哪有症状？然而这么一想，乔染秋却意识到，好像……还真不是没有症状。
叶寻舟的肠胃一直都不好，高考就因腹痛而发挥失常，后头也时常胃疼，他们就连熟悉起来，都是因他天冷犯了胃病，乔染秋给他买了药、送了笔记。
而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叶寻舟的肠胃也越发不好了起来，饭后经常胃痛，且持续的时间比之前还要长，人也很瘦，但那时候他们先是忙着写毕业论文，之后又将步入社会，叶寻舟本来就时常忘记好好吃饭，所以乔染秋只觉得，是压力和坏习惯导致了这一切。
如今看来，难道……
就在这时，乔染秋也听见叶寻舟开口：“我是从医生那里得知，饭后持续性的胃痛和急速的消瘦，并不是因为压力过大，而是因为肿瘤已经开始侵犯其他部位，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期了，处于第二个阶段。”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淋巴结已经转移，而且范围不浅，治愈率只有35%都不到了。”叶寻舟回答，“再拖下去，拖到C阶段，甚至不到30%。35%是什么概念？我有近七成的可能是活不下来的。”
“30%到35%……几率也不算很低吧？”乔染秋将信将疑地道，“我……我玩游戏抽卡，1%的概率，还有可能一发入魂呢……”
“但对于我爹娘……不，应该说是对于我爸妈来说，我等于没救了。”
“没救了……？”乔染秋一愣，而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让你……放弃治疗？！”
“没错。“叶寻舟点点头，“开腹根治大概需要十万，化疗至少要六到八个疗程，除此之外，还需要放疗，零零总总加起来，需要的钱大概在二十万左右，若只有这些也就罢了，但医生说，我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当时但凡早一个月查出来，可能都是不一样的结果，如果还是第二期，治愈率就能到80%以上，也不用花那么多钱。而在我那样的情况下，即便治疗，病情也很有可能继续快速恶化，如若拖到晚期，还需要做姑息手术、买靶向药和抑制剂，一年就要几十万，根本是无底洞。你应该记得，大四寒假的时候，我发现爸妈给弟弟买了房，贷款不少，他们本就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加上弟弟上学开销也大，这时候如果还要给我治病，家可能就要散了。”
乔染秋惊呆了。
三成的可能救一条人命，难道没有托举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重要？
“所以你为什么瞒着我？你爸妈放弃你，我又不会——”
乔染秋下意识就开口，然而说到一半，她却又觉得不对。
这事真不真的……还不知道呢！
是以她紧急收声，未再继续。
但话说到这份上，叶寻舟显然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苦笑着开口回答：
“如果我早些发现，我一定会告诉你；如果我再晚些发现，我也一定会告诉你。早些发现，治疗费用也就十万左右，我的奖学金和兼职攒下来的钱，已经可以负担一部分，之后我再借些钱，治好应该没问题；而如果到了晚期，存活几率只有不足10%，便是我，也不会想治的，与其在病床上痛苦过活，倒不如去外头享受生活、和重要的人度过最后的日子。可偏生我是中晚期，你也说了，在你眼里，三成的治愈率不低了，就连我都留着一线希望，所以你一定会想办法帮我筹钱治病。这个病治下去可能是无底洞，这一点没有错，我们刚要步入社会自立自强，我怎么好拉着你和我一起倾家荡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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