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亥正。
白雪似嫌春色晚,到了夜里,穿庭过树,竟扮起了飞花。
江箐珂昨夜被气得睡不着。
本以为今晚能睡个好觉,可沐浴更衣后,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殿内留的那盏夜灯忽明忽暗,江箐珂看着空空的身侧,心想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
以前嫌身旁多了个人睡不着,现在是身边少了个人睡不着。
可习惯嘛。
能养成,便也能戒掉。
现在戒不掉,继续留在宫里,以后这种独守空床的日子多着去了。
转身躺正,江箐珂烦躁地蒙上被子,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明明累得很,可越想睡,脑子却越清醒得很。
越清醒,她就越生气。
李玄尧这个狗太子,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让他不许出现,他还真就隐身不出现了?
正要发作想去抽人时,殿门外传了几声狗叫。
奶声奶气的,还怪可爱的。
闻声,睡在美人榻上的喜晴立马起身下地,跑去开了殿门。
江箐珂探脖子瞧了一眼。
没想到,李玄尧这个狗东西来了。
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垂至脚踝,大大的帽子也正好遮住了那双特别的眼。
斗篷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但在进殿后,很快便化了。
而狗东西怀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的小奶狗。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亏他想得出来。
喜晴接过小奶狗,稀罕得不行。
同江箐珂对视了一眼后,便会心地抱着奶狗退出寝殿,带上了门。
李玄尧脱下斗篷,搭在衣桁架上。
然后走到炭火炉前,待烘尽了一身寒气,才朝床榻走来。
他并没有自行坐下,而是眼巴巴地看着江箐珂,先打手语请示了一番。
【我洗过了,能躺下吗?】
“你还有脸躺?”
江箐珂抄起枕头就朝李玄尧砸了过去。
“滚!你个大骗子!”
李玄尧乖顺得很,抱着枕头,转身朝矮榻那边走。
待他走到一半,江箐珂又扬声喊他。
“滚回来!”
李玄尧唇线浅弯,可在转身后,又藏起了唇角的笑。
他抱着枕头,顶着一副任凭发落的坦然神情,重回床边。
江箐珂将压风的被子和靠枕全都拢到中间,在大圆榻上隔出了楚河汉界。
“夜里风大,你躺外面,给我挡风。”
“不许越界!”
她严声厉色地警告道:“否则,肚子里的孩子,明天就给你蹦没了。”
言毕,江箐珂背对李玄尧躺下,独自盖着厚被子。
“把灯熄了,有亮我睡不着。”
烛灯一灭,殿内瞬间就黑了下来。
炭火里银丝炭烧得通红,烘得四周暖暖的,殿内角落里一扇轩窗微敞,故意露着一条粗缝儿换气。
寒风卷着碎雪,从窗缝吹入,在落地前于半空中化成了水汽。
重重纱幔里,两个人的世界安安静静。
江箐珂枕着手臂,闻着那熟悉的香气,一颗烦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她仍是生气的。
想离开的心思也还没有断。
但在她下定决心前,她想睡几个好觉,毕竟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被子下,她轻抚尚还扁平的肚子,陷入两难。
要是给孩子一个父亲,她就要留在宫里,困住一生。
可出宫再生下来,孩子就会成为没有父亲的野种。
可不要,她又有点舍不得。
在要与不要间纠结,江箐珂不知何时就入了梦。
待翌日醒来,一张眼便看到李玄尧就躺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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