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取钱
吴强听到这话，缩在原地，浑身一颤。
“怎么了？”姜云急忙上前。
周正言仔细端详艾青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朝她紧闭的眼皮伸出手，轻轻按了按。
空的。
他一时间几乎失语，他没法告诉姜云这件残忍的事情。
但是姜云看懂了，她嘴唇微张，思维几乎凝冻。随即，猛地冲向地上那个癞蛤蟆般的男人，毫无章法，拼尽全力，用手，用脚不停地打他，踢他。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着一拳，一脚，宣泄心中的悲愤与痛苦。
周正言抱住她的腰，劝她：“先带你小姨去看病比较重要。”
他的话把姜云从猛烈的情绪中拉出来，姜云停下挥舞的双手，转身抓住周正言的胳膊，声音嘶哑：“你救救她......周正言......求你......我只剩下，只剩下小姨一个亲人了......”
“你放心，你放心。我会的，我们这就走。”
说完，他转身背起昏迷不醒的艾青，姜云急忙拿了一件艾青常穿的，灰扑扑的褂子盖在她身上。
她没再看地上缩着不吱声的男人一眼，周正言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赶紧给小姨治病疗伤。
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男人的，她要让他付出代价。
门口围着的众人，见周正言背着昏迷不醒的艾青出来，议论纷纷：“这是咋了这是？生病了？”
“生病咋会昏迷了呢？”
住在吴强家附近的邻居凑上来，悄声说：“我看呐，多半是被吴强打的。”
“前几天夜里，我听到吴强家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噫，可吓人。”
“要说艾青真是好命，她自己没得生，但她那个侄女子，看着是要管她的。”
“是啊，是啊。和姜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可有钱。我家那个在门口看到他开的车了，说是没这个数买不到。”她比了个手势。
“我的天......姜云本事不小啊，能找个这样的男人。”
“谁说不是呢，我看啊，这艾青以后也要跟着享福咯。”
......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县城的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给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出来告诉他们：“病人的眼球被暴力摘除，现在已经造成了感染。我们这里，条件不足，没办法处理她的伤势，只能简单给她处理一下，你们尽快将她送到城里的大医院去吧。”
听了这话，姜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颤抖着问医生：“送到大医院，她还撑得住吗？”
“我检查了一下，她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我们给她做了清创，做了一些基础的治疗。如果医治及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了医生这句话，他们立刻开车，马不停蹄地带着艾青赶向蓉城的医院。
开着车，周正言拨了一通电话。
他清润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内，格外清晰：“你好，我要报警，我这里有人被暴力行为致使眼球脱落......对，暴力行为人是阿羌村32号，吴强。受害人现在已经陷入昏迷......好的，谢谢。”
电话挂断，姜云看着他的侧影出神。
周正言的恩情，她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以后，就算她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她也会永远祝福他的。
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感谢，于是她沉默着。将自己的谢意和爱，一同存在心中。
抵达蓉城医院，已经是凌晨时分。
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急诊科里人来人往。
有头上扎着玻璃瓶子的纹身大哥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坐在等待看诊的椅子上；有腿间流着血的孕妇被车子飞速推入手术室，留下她的父母，丈夫在外祈祷；还有医生和护士，在人群中穿行，呼喊着家属或是病人的名字。
而姜云，坐在椅子上。嗅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阿爸阿妈出事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这样黑的夜晚。她被人送到医院，只看到医生沉重摇头，然后，她就失去了，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
从此变成一颗脱离植株的，随风飘摇的蒲公英种子，飘得又高又远，却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
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再次看到医生摇着头跟她说：“抱歉。”
椅子一沉，是周正言买了水回来了。
“喝口水吧。”
姜云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看到他想来齐整如新的衣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她知道他今天有多辛苦，走了很远陪着她给阿爸阿妈上了坟，又驱车这么远把小姨送到了医院。
她如果会开车就好了，路上他们就可以交换一下，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要去学开车。”
周正言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但听到她接着说：“这样我就能跟你换着开了。”
他就明白了，他笑着说：“我刚入行那会儿，案子赶进度的时候，几乎夜夜通宵。今天不过开了一会儿车，也没什么。”
医生恰在此时喊人：“艾青，艾青的家属！”
姜云急忙答道：“在！”
小姨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住进了普通病房。
姜云想在这儿守着她，周正言劝她：“今晚先请个护工看一下吧。你先回家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收拾了东西再过来陪她。”
尽管万分不放心，但她知道他说得对。她找到护士站，请他们帮忙联系了一个护工。
约定好，明天他们来的时候再给工钱，姜云和周正言就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姜云就醒了。她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8点，她也就睡了4个多小时。
她心里装着事，没法再继续睡下去。立刻起床，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周正言还没起床，昨天他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姜云知道，那么长时间的驾驶，又在两个医院之间辗转，不累是不可能的。
她不想打扰他休息洗漱完，收拾了基础用品，就背着包直奔医院了。
在医院楼下的ATM机旁，她拿着银行卡犹豫了很久。这是阿爸阿妈留给她的钱，她很舍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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