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沉默。

低头望着我时,乌眸里那些浓重的情绪渐渐散去了,像是抽离了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逐渐化为平静的目光,“掠食”般看着我,薇洛想着,心跳难捱地快了起来,大着胆子对祂浅笑了下,里头带了些扎人的意味。

“不愧是河神,对河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你所见并非全部,我是受稚哀邀请,才去找它的。”

讽刺祂的同时,按照计划,她开始引导祂将注意力投掷到作为河神该管理的家伙身上,“我也知道你和稚哀是好友,但你就没觉得它泄露印记作用的原因有哪里不对吗?”

稚哀、稚哀又是稚哀,她明明可以选择不去。

背叛,两个字眼无端的出现在祂心底。

说话的人,身着长到遮掩住鞋头的青裙,殷红如血的衣,一如他身为人时所见,一瞬似乎有拉扯着他回到还活在人世的时光。

又在她提到那怨鬼时,沉入谷底。

本就不见天日的宅邸,渐渐泛起浓雾。

一个愣神的功夫,面前的人就彻底隐匿在雾中。

这是生气了?

“夷渊?”薇洛伸手去抓,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宅子里回荡。

祂不在这,祂在哪里?

屋里,水雾包裹着她,蹭着她的脖颈。

那是人的致命处之一,要处理和转换都很简单,但神没有动手。

她在喊着我,呼唤着我的名字这点就已足够令祂兴奋。

发色漆黑、雪肤惹眼、情绪美味,虽然养起来麻烦,要吃来自人世的热食,但是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留下她。

薇洛还在等祂回音。

一分一秒过去,“夷渊?”她左右张望,又喊了声。

祂似乎不在这,是去找稚哀算账了吗?

房门大开,浓雾散在各部,危险却诱惑着她迈出那一步。

这是祂设下的陷阱?考验?

祂又去哪里了?

一切都是那么不确定,薇洛的心砰砰直跳起来。

雾的泛起似乎和河神的心情有关,现在祂动向不明,但还好,目前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薇洛将丹药瓶摆在桌上,摸了摸袖子,里头的真药还在,便摸索着,在浓雾里前进找门。

祂既不在,此时此刻,就是继续打探离开方法的最好时机,上次她摸了圈宅子,发现好几间房间,都是关着的,里面说不定有线索。

脖颈处似乎被什么寒凉的东西贴了一下,薇洛捂住那里,脚步一顿,却什么也没捂到。

怪事。

她听不到的地方,祂咧开了嘴角,无声而缓慢。

祂曾说服自己再信她一次,可笑的是,她说要盛大的求爱,现在却又要离开。

自嘲的唇角,忽扬得极高。

祂会让她留下来的。

哪怕在她眼里,我肤色青白、犹如亡人,不是适合当伴侣的存在。

哪怕她属于人世,我属于异界。

我都会死死拉着她。

夷渊想着,这是祂用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一生必将履行的事,原由早已随着记忆模糊不清,只剩下执念般的欲。

她不得离开,必须留下,和祂在一起。

“嘎吱”、“哒”,前头的浓雾里传来门轻轻闭合的声音,像是被人以控制极佳的力道关上,刻意让她听见声响,又不至于吓她一跳。

可往往越是这样,越是吓人。

“谁?是夷渊吗?”薇洛不受控制地发问。

她还出得去吗?

垂下的掌心漫上阴寒,水雾缠触着那,顺着手掌纹路摸索着下|滑,薇洛浑身一激,隐约听到声轻笑。

屋外,狂风忽起,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间,她看清纸窗上的字。

「你说呢?」

「亲爱的……要一直在一起啊。」

祂在这。

一直在这,从未离去。

薇洛发狂似地甩手,想要甩掉那团摆脱不掉的水,想要惊叫出声,却忽然被捂住了嘴。

湿气、寒气、水汽,从那蔓延过来。

她急促呼吸着,顺着鼻息的喷洒向下看,望见一只大手,苍白发青。

“别怕。”

声音温和,近在耳朵上方,勾得薇洛侧目,望见一抹红:“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湿|漉漉的发贴在颈侧,她捂住印记,不愿再因此想起什么,却又在窥见河雾缓缓化成人时,吓晕过去。

祂看着她,偏了偏头。

千年以前的记忆,虽模糊,但说着“要一直在一起”、“要乖乖听话的”的家人的声音依旧清晰。

祂也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她晕过去了呢?

*

薇洛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无数细小的水流圈住,还有一双大手,在印记上游走。

冰凉如蛇,完全挣脱不开,像是缠住猎物,慢慢蚕食绞杀,又像是亡人缠住生者,一丝一丝地入侵,掠夺生机。

呼吸一滞,她惊醒了。

梦里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危险将近。

“在想什么?”

薇洛循着温和的问询望过去。

夷渊静静地侧坐在那,就在她身边望着她,昨天那场雾似乎给祂带来了满足,安抚下了祂,旁边的木架子上还放着盆热水,不知是何时准备的。

此番场景,就好像她在与祂过什么寻常日子,薇洛脑袋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很快又谴责自己,我一定是疯了。

恍过神,薇洛才发现头上有些沉,浑身有些虚,显然昨天被祂这么来一下,引得她发烧了。

这应该也是我有这种疯想法的原因,薇洛安慰自己。

她实在是太渴求那种生活了,平静、祥和、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薇洛瞥了自己一眼,就不继续再看,夷渊不由朝着她的下颚伸出手,却在快触上那时,顿了下转为摸向额头,按照为人时的经验,祂道:“还有点热,我去换盆水来。”

寒凉的触意的确让头舒服了些,但祂的靠近惹得薇洛微恼,“啪”,她有些抵触地拍开那只手,甚至懒得同这神多嘴一句。

我变成这样究竟是因为谁啊?

薇洛愤愤不平,肯定是她都昏过去了,那些水雾还和梦里一样在缠着她。

一惊一凉,可不就发烧了。

夷渊拿着毛巾默了会,忽道:“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别人。”

否则,不听话的人就该受罚。

这是什么逻辑?薇洛转过头瞪了眼祂,声音烧得有些沙哑,“还是我的错了?”

夷渊听了没什么情绪波动,甚至没再多语,按照行为习惯,换了盆热水、换了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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