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首都日日晴朗天。

街道上晃悠悠驶过产自匈牙利的红身公交车,数辆大二八(自行车)从其左右穿出,速度更快地走街过巷。

公交车内一位乘客左手抱着新买的炮竹,右手搭着车窗,无聊地四处张望。

坐在自行车横杠上戴着**帽的孩子与公车上的成年人对上视线,调皮地抬手摇摆。成年人才想摆手回应,骑自行车的老父亲嫌孩子摆手遮挡视线,一把将孩子的手压了回去。

喇叭声响,公交车驶进另一条巷,大二八自行车也载着父女俩拐向另一侧的筒子楼区。

林父林母骑着自行车,速度极快地穿过街巷。终于抵达火车站时,草草锁上车便往出站口奔。

之前在火车站落空了1次,本以为女儿或许赶不及回来跟他们过除夕,不想忽然接到女儿的电话,说她已经到北京站了,需要来接一下。

听到女儿声音时,林母眼泪差点涌出来。

年三十,火车站上已经没太多人了。

远远便瞧见出站口一堆杂物前站着个笔挺的女孩子,穿着厚实的羊皮蒙古袍,脑袋上戴着个怪里怪气的三角形**帽子,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待孩子与林母对上视线,还来不及开口,林母已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小梅!”

“妈。”林雪君被抱得紧紧的,迟疑几秒后,也伸手拥住母亲。

清新的香皂味道丝丝缕缕涌进鼻腔,身体记忆中的温暖和幸福笼罩周身,她双臂不由得收紧。

妈妈……

仰头越过母亲肩膀,她看见一位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母亲身后,朝她点头的动作很克制,眼神却暴露出其内心实际上并不平静。

林雪君回抱母亲的手伸长,林父终于上前一步,隔着手套握了握女儿的手。

收回手,林父再抑制不住喜悦,朝着女儿又是点头又是笑。

果然如小松所说,小梅长高了,也结实了,连看人的眼神都更加明媚无惧。在草原的磨砺下,她已长成一棵小松柏,通身都透着股不畏严寒与大风的爽朗和果敢。

终于,林父又迈前一步,展臂拢住妻子女儿,一起拥进怀抱。

几秒钟后,他拍拍妻女,最先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理性,脸上挂着少

见的轻快笑容,低声道:“走吧,先回家,有话回去再叙。

说着就要兜着妻子女儿往回返。

林雪君却拉住林父,为难道:“爸,你俩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啊?

“对,你坐爸车后座。单位倒是给他配了汽车,但他不爱开,又把车退回去了。

林雪君挠了挠眉毛,她倒是好说,往车上哪里一坐都能被带回去,可是——

“这些东西咋搬回去啊?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身后一大堆箱子袋子兜子。

“?林父林母目光转向林雪君身后那堆小山一样的东西,诧异地问:“这不是火车站的杂物吗?

“都是生产队的社员们还有公社社长让我带回来给你们的。林雪君手上还拎着胡其图阿爸给她爷爷的牛头呢,一路都没敢乱放——毕竟,万一别人坐下不小心坐坏牛头骨,或者被牛角扎到屁股就不太好了。

“都是你带的?林母不敢置信地扫视那一大堆东西,再次确认。

生产队的社员们,给带了这么老些东西?好多人就算搬家也没有这么多家当吧。

“哎,小闺女,你爹妈过来接你了?一位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戴着**帽路过,见林雪君面前站了俩人,笑着问道。

“是的,大叔。

“啊,谢谢。林父忙过去与之握手。

“别客气别客气,你这闺女不得了啊。说是支边的乡亲们送的年礼,哎呦,这是救过全村人的命吧?哈哈哈——大叔开朗地指了指林雪君身后那堆东西,看得哈哈直笑。

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备年货,也备不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啊。想着又笑道:

“你们家但凡小一点,都装不下这些。

林父想说两句谦虚的话,结果没压住自己的得意劲儿,哈哈一笑,就把谦虚的话给忘了。

他做领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得意忘形。

最后没办法,林父只得托请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帮忙雇了个小卡车,好几个准备下班回家过年的大叔大哥过来一起帮忙,才将东西全运上车斗。

夫妻俩一商量,这也别回家了,直接去老头子家吧

于是卡车载着年礼和小梅夫妻俩照旧骑着自行车一路直奔老林头的四合院。

四合院前的窄巷只通一车林氏夫妻只得坠在卡车后面。

老林头一大早就在等儿子媳妇过来一起过年了自己和了浆糊正踩着小板凳贴春联呢。

街坊邻居一边在院子里顶着太阳杀鱼剁馅一边隔着院墙闲磕牙。

小卡车一进巷子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吸引了。往常可少见有这样的车往巷子里拐外面有那宽敞大道不走搁这儿挤啥呢?

“谁啊?开车往这里拐?哎老林头你家门口那俩板凳我给你搬回去吧别把车给挡住了叫撞坏了也心疼嘿。”住在对面的白老先生正在院子里逗鸟呢瞧见小卡车进巷忙出门帮老林头把凳子捞起来推门送到院子里了。

“这车哪儿不好过打哪儿过。”老林头用力将春联拍实抱着浆糊碗下了小板凳走到院墙边探头张望。

卡车挡住了后面的林父林母他也一时没能认出卡车副驾反光的玻璃窗后坐着的是自家孙女儿。

直到在大家的念念叨叨中卡车停在老林头院外邻居们都还在纳闷儿呢。

林雪君跳下车时终于有人看到了卡车后面的中年夫妻“哎呦喂”“这不是老林家儿子媳妇嘛~”

老林头往后探脑袋看到自家儿子将自行车往边上一靠伸手就去拆卡车斗。

“这是干啥——”他才开口耳边忽然传来另一道脆生生地招呼:“爷爷——”

“年货?!这老些东西?”

“哎呦小梅出息了带回这么多年礼?几辈子也吃不完呐哈哈哈……”

“这是把人家生产队冬储食物啥的都给搬回你爷爷院子里来了吧?”

林老爷子站在院门口听着街坊们吵吵嚷嚷地逗闷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转头瞧见林雪君指挥着“这个不能压”“那个怕冻”笑容更大了。

林父踩着桌子在客厅墙上钉好钉子仔细挂上牛头。

这样一来所有到林老爷子家做客的人都能一抬头就看到它。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林小梅千里迢迢给爷

爷背回来一头死在草原上,被狼和秃鹫吃掉后,被人类捡回来的牛头了。

现在,这间大屋里不止有文化,有勋章,还有了大自然的凛冽与残酷,林老爷子很满意。

霞姐给包的沙果干得到邻里们一致好评,林老爷子很小气,一片一片地送,大家才尝出味来,还想再吃吃,林老爷子就会嘶嘶哈哈地念:“就这么一小袋子,大兴安岭沙果,晒的草原大太阳,又被小梅这么大老远背回来,尝尝就得了呗,还想吃饱啊?

林雪君被逗得直笑,打开酸菜袋子,拎着往屋里走,又被隔壁老太爷家的儿媳妇给看见了:“哎,这东西好啊,我妯娌北方人,冬天会腌,用荤油炒,可好吃了。

一边说一边满脸向往。

林老爷子探头先看了看有多少,见带不少呢,便抬头问林母:“回头得给你爸妈也带点,剩下的你们两口子也得拿回去些,那就不多了哈?

“哈哈。林母听出林老爷子的意思,那意思是‘这也不多,实在没有余力送人’,笑了一会儿才回屋取了个大瓷缸子,装了一些送到隔壁,高兴得隔壁儿媳妇当即决定晚上包酸菜馅饺子。

林母出门时,那儿媳妇还大声喊呢:“等我们包好了,给你们送点。

“好嘞。

林老爷子带着儿子媳妇和孙女忙活了好长时间,才将院子里堆的东西整理好,光是装东西的箱子、包和布兜叠好了都堆得老高。

“生产队和公社费心了。林父掐腰站在院子里,抹一把汗,转头看向终于站到跟前的女儿,满眼的欢喜和欣赏。

“大家都很好。林雪君细细地说道:

“这是乌力吉大哥省下来的羊排扇,这是我做的韭花酱……

“冻柿子虽然只有5个,但是阿木古楞一共就只剩8个了。

“酸菜虽然只有一盆儿,但这些其实够霞姐自己家吃一个多星期。

“牛头是胡其图阿爸从自己家墙上起下来的,这个黄羊皮子也是阿爸自己鞣制的,他说不知道我家人的体格,不然就让乐玛阿妈直接把皮子缝成蒙古袍了。乐玛阿妈是胡其图阿爸的妻子,去年我跟他们一起转场去

春牧场与他们在春天的草原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接生了我们生产队所有母牛。

“这一瓶马奶酒和都柿酒都是得胜叔给带的他说如果酒量大就喝马奶酒酒量小就尝都柿酒。不过这俩酒后劲儿都大要悠着喝。

“这些松子、烟叶、奶片儿等等都是社长让小刘在供销社帮买的小刘悄悄告诉我社长自掏腰包。这相当于另一种形式发给我的奖励认可我去年的工作。

“啊妈那坨冻奶煮的时候得多开一会儿还得放点水稀释一下不然不习惯的人容易乳糖不耐。煮好的时候上面一层奶皮子最好吃了……”

这么一大堆东西每一样是哪位乡亲揣给她的她都记得。

林父看着徐徐道来的女儿心里说不出来的温暖。

他曾经担心她在边疆坐不住、呆不下或许会哭会闹会发小姐脾气但她用一件又一件踏实的努力与付出证明了她的成长。

后来他又担心小梅被夸被认同后会骄傲会浮躁……

可现如今看来她脑袋里似乎一直绷着一根弦让她记得每一位乡亲的好。且并没有因为大家一直待她好、需要她就翘尾巴或对此**以为常。

懂得一直关注生活中值得被感激、被庆幸的小事人就不会迷失也不会张狂。

林父很欣慰伸手摸了摸林雪君的头。

父亲因为刚忙碌过掌心热热的透过头发传递给林雪君。

她仰头笑笑目光仔细描摹这位父亲心里最后一些壳被剥落她终于沉下一直藏在角落的不安也努力抹掉了一些伤感。

忙活完爷孙俩一起贴好了春联。

回屋后大家一块在厨房忙活晚饭

“我养的狼可好了晚上出门它总跟在我身后一回头俩绿油油的眼睛要多安心有多安心……我的狗生的狗崽一崽难求!大家掏钱都未必买得到其他生产队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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