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那一刻，应照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心头血自疫仙锋利的五爪中喷涌而出，一旦脱体便滚烫如火，赤金夺目，滋啦将环绕在他们周遭的森森鬼气烧成灰烬。
疫仙周身苟延残喘的肉块和人面在大火中无处遁形，尖叫着、悲嚎着、呻-吟着化作粉末，随狂风飘散。
在漫天遍地灰色的细碎粉末中，应照悍然挥刀，插-入林眠胸口的半截手臂啪嗒落地，化作血糜。
把猝然软倒的林眠扶起，他毫不停顿摁住伤口止血，另一只手凶横挥刀直砍疫仙头颅。
但下一秒，贺怀醒猛地从墙中挣脱，长枪流星般破开迷雾，叮一声挡住他的刀刃！
刀势未尽，直接穿透秦逢秋仅存的那一边手臂，漆黑粘稠的血液哗啦泼了满地，被滴落的仙血寸寸吸收，少顷居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澄净光泽！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到失声，宋时安双手紧紧抠着身后门板，在极度的愕然中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这是……这怎么可能是——！”
“炉鼎么？”
剧痛之下疫仙居然还能听进他的呢-喃，带着笑偏过头看他，目光中带着难以挥去的戏谑讥诮：“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曾经琉璃门长老捧在手心疼爱的天才……其实是一个最适合被压-在身下凌-辱的婊-子？”
话落而怒火腾起，宋时安面色骤变，温润面上头一回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刻骨恨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若他不是炉鼎体质，季鹤影会对他这么好？”
宋时安骤然噤声。
浓厚如噩梦般的白茫雪尘迅速融化散开，露出在打斗下一片狼藉的房间。
疫仙快意而充满报复性地微笑着，回过头看向面色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林眠，语带讥讽地说：“玉华仙君，现在知道……您方才有多天真了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林眠没有多少表示，他甚至只是抬头淡淡扫他一眼，旋即长剑横扫，虎口崩裂，在满地耀目的光亮和节节生出的万川花海中一剑将疫仙扫飞至三米开外！
斩月刀至，燃烧着赤焰的刀锋如滚刃切油，轻而易举刺入秦逢秋右臂。
“你没资格评判他。”应照从天而降，森然注视着疫仙道。
右臂连带半边肩膀落地，黑血哗一声泼在地上，疫仙爆发出尖利痛苦的嚎叫，身后猛冲过来想要伸手扯住林眠后颈的贺怀醒被一脚踹飞，连带拦腰折断的长枪砰一声重新砸进墙里。
墙灰簌簌掉落，断裂的枪柄炸开万千碎屑，折射着森森光芒，寒光映出应照森然冷酷的俊脸，眉眼深邃，周身气势阴冷强横到令人胆寒。
他伸手揽过林眠的腰，以几乎将他整个包裹起来的姿势紧紧抱住，低头居高临下注视脚边失去双臂，痛苦抽搐的疫仙，冷冷道：
“你想身死道消，堕入血海后，被恶鬼和群魔分食而亡么？”
“……”
疫仙身体痉挛，勉强直起身咬牙道：“你个恋爱脑……”
“你以为……玉华仙君是真心实意要嫁给你吗？他只是把你当做寻找玉清仙尊的工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令他失望的是应照压根没有生气，他甚至觉得好笑地挑了下眉，俯身，把刀面贴在疫仙满是血污的面上，轻轻抹了一下，“难道……你嫉妒我？”
“你！”
“身为鬼城阵眼，我本不能杀你，”他一脚踩住疫仙残缺的肩膀，微微躬下身，饶有兴致地说，“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法阵下十万恶灵我自有办法镇压，成仙天雷我自己能抗，至于你么……就乖乖堕入血海，被魔物分食吧。”
疫仙终于迟钝地感知到这个男人身上毫不掩饰的危险，微微变色，转身扭动着想往白迟跪坐的方向爬。
然而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甚至被应照毫不犹豫扼杀在脚下。他轻轻挥刀刺入肌肉贲张的脊背，一点点残忍地割裂肌肉纹理。
对灵魂彻底毁灭的恐惧让疫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和怒吼——他猛地仰起头，以秦逢秋的嗓音撕心裂肺道：“林眠，眠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再一次杀死我——”
就在那一瞬间他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刀刃下翻了个身，露出秦逢秋那张清癯儒雅，却布满血污的面庞，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玉华仙君，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把你从疫鬼堆里救出来的救命恩人，引你入道，助你净心，护你不被季鹤影抢占的二师兄——却被你亲手杀死，被你命格牵连的无辜之人——！”
应照和宋时安面色剧变，内心杀意轰然爆出，前者顾不上观林眠的面色，用力拨开他的手，抽刀暴怒捅向疫仙心脏！
然而下一刻，赤黑色浓雾冲天而起，整个城市大地轰鸣，暴雪没天盖地，如巨浪般席卷整座城市，无数在风中狂舞的树叶泥土组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无数冤魂邪恶凝聚成的鬼气魔息排山倒海，骤然爆发出足以致人耳聋的尖啸！
无数鬼气自下水管道喷涌而出，整座城市充斥着凡人无法听见的悲嚎哭泣，秦逢秋青白的面颊上缓缓浮现出象征献祭的青黑色符文，与此同时贺怀醒看准时机，以妖丹吸纳鬼气的方式瞬间震破应照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制，一枪洞穿了秦逢秋的头颅！
腐烂的脑浆猝然爆开，林眠无声睁大双眼，看着眼前大股大股刺目到极致的赤色，喉头堵塞几乎吐不出一个字。
腥臭疫血泼了他满脸，刹那无数零碎回忆涌入脑海，眼前发黑间，秦逢秋脱力朝前软倒，撞入了他的怀中。
——胸-前鲜血滴答一声，落在他的眉心。
刹那血水沸腾。密密麻麻的气泡涌出水面，赤红花蕊劈开水面，绽放出妖艳的花朵。
秦逢秋浑身痉挛，浓黑刺鼻的恶鬼带着浓厚的怨气从七窍钻出，睁开赤红狰狞的双目。
“被神明造来……帮助自己净化心魔的容器，”他喃喃自语，声音莞尔亲昵好似爱人深夜私语，“到底是凭借什么手段……才会登上仙尊高位？”
“是靠……和你的师尊双修？”
林眠蓦然抬眸，心头狂跳，与此同时贺怀醒突然爆发出一声长笑，原地化作蛇形！
数米长的巨蛇顶破屋顶，缓缓睁开璨金蛇瞳。
碎石和泥土如巨浪般倾倒，脚下水泥地面轰鸣开裂，林眠猝不及防和应照分开，听见疫仙阴冷到甚至能掐出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玉华仙君，我很好奇，曾经对你俯首称臣，卑躬屈膝的天界众人，知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战神，其实是人尽可夫的婊-子？给人带来厄运的……灾星？”
林眠微睁开眼，下意识扭头，却见无机质般的眼珠里倒映出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不知多少年前，废墟中秦逢秋抱起一个四岁孩子的身影。
疫仙抬手拂过他鬓间长发，鬼气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扎入体内。
“甚至……夺取了四位师兄的成仙命途？”
那一刻林眠灵魂深处响起沉闷的破碎声，就像某种屏障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中爆发出可怕的皲裂，他眼前微微一闪，周身十二道锁魂钉疯了般颤-抖。
在谁都没看到的角落，瘫倒在地，无人问津的白迟缓缓睁眼，毫无神采的双目无声无息定格在林眠面上。
四目相对，他如提线木偶般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张口无声道：“玉华……”
“我的……作品。”
林眠愣住，转瞬天空乌云密布，闪着碎光的鳞片如雨般砸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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