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或是察觉到魈的踪迹对赫洛伊丝来说并非难事。那位仙人身上萦绕的魔神残渣,或者璃月说法——业障,可比她强烈得多。

远远地,她便望见那道墨绿色的身影在清理魔神残渣。赫洛伊丝驻足在一个不会被波及的安全距离外,任由水汽漫过碧水河面,拂在脸上,带来湿润的凉意。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魈手中那柄翠绿长枪的光芒彻底敛去,业障的气息稍稍平息,才缓步走上前。

然而,她的步伐远不及仙人的迅捷。魈的身影如同须弥沙漠中神出鬼没的狐灵,刹那间便出现在她眼前,带来一阵裹挟着清冷气息的风。他金色的眼眸锐利,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此地危险,速离。”

赫洛伊丝努力分辨着这简短璃月话的含义,微微歪头,用略显生涩的语调轻声确认:“是‘速速离去’的意思吗?”

回答她的只有空气的轻微震动。魈的身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已消散无踪,只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风掠过她的鬓角。赫洛伊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有趣,比在那个沉闷的实验室里日复一日地摆弄仪器,要有趣得多。

他们的第三次相遇是在一个明朗的白天。这一次,解决掉最后一只魔物的魈,周身还带着未散的业障气息,竟主动朝她走来。

风穿过石门两侧高耸的崖壁,被撕扯成细碎的气流,卷起岩缝间的砂砾,打着旋儿掠过赫洛伊丝周身,掀开了她厚重斗篷的一角,短暂地暴露出底下那张比龙脊雪山终年不化的积雪更为苍白的脸庞。

魈停在她面前,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抬起,指尖凝聚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力量,轻轻点在她的眉间。冰凉的触感让赫洛伊丝微微一颤。

凡人与仙人对视。仙人金瞳沉静,声音低沉:“你业障深重。”

赫洛伊丝平静地点点头,斗篷下的翠绿眼眸没有半分波澜:“我知道。”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魈收回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那张总是冷峻的面容上罕见地掠过一丝困惑。他看着这个气息衰弱却异常平静的凡人旅者:“你想要什么?”

赫洛伊丝将被风吹乱的斗篷重新拉紧,只露出一个线条分明的苍白下巴。她仰起脸,目光直直迎上魈的金瞳,语气坦率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想要和你睡。”

“唰——!”

话音未落,眼前的身影已然消失,只余下一阵骤然卷起的疾风,吹得赫洛伊丝的斗篷猎猎作响。她站在原地,翠绿的眼中浮起一丝真实的茫然。

那位镀金旅团的罗莎琳德明明说过,和男人一起睡觉是世界上最愉悦也最刺激的事情……他为什么会拒绝?

从石门返回望舒客栈的路上,熟悉的眩晕和幻象再次汹涌袭来。视野瞬间模糊、扭曲,无数杂乱无序的色彩在她眼前疯狂堆叠、冲撞。

粘稠如泡烂朱砂的红色在视野边缘蠕动,深不见底的暗蓝色沉在底层,惨白的光像冻碎的月光,突兀地从那片暗蓝中渗出、流淌。

红、蓝、白三种色彩不断交融、撕扯,整个世界仿佛被揉成一团浸透了墨汁的湿纸,湿漉漉、黏糊糊。在那片混乱色彩的深处,赫洛伊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睁开眼。

她踉跄着扶住路旁粗糙的岩壁,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传送锚点……不行,太远了。对了,七天神像,这附近最近的七天神像应该在石门外围。

赫洛伊丝强忍着恶心和天旋地转,颤抖着手从纳物戒中摸出一个细长的药剂瓶。

瓶中是来自须弥的提神药液,用月莲和毗波耶精心炼制,能短暂提振精神。

她咬掉瓶口的软木塞,仰头将苦涩粘稠的药液一饮而尽。那难以言喻的苦味瞬间在口腔炸开,让她胃里一阵翻腾。药力勉强驱散了些许虚弱感,但眼前的幻象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悬浮的血珠如同密密麻麻的眼球,深蓝已浓稠如墨潭,白色的光带则扭曲成了无数细长、蠕动、布满吸盘的惨白触手,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挥舞、缠绕,发出无声的嘶鸣。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侧。魈眉头紧锁,双手快速而精准地结出一个繁复的印记。

青绿色的光芒在他指尖流淌、汇聚,最终凝成一个玄奥的符文。符文缓缓飘向赫洛伊丝,融入她的眉心。

一股温和的力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如同甘泉淌过干涸的河床,疯狂肆虐的幻象顿时减轻了不少,那些扭曲的触手和血珠变得模糊、淡化。

璃月的仙术?用法印沟通天地元素之力,来压制魔神残渣的侵蚀?

“谢谢,”赫洛伊丝的声音干涩沙哑,她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那双沉静的金眸,“能不能……扶我去最近的七天神像?”

魈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微微一怔。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克制与疏离,只是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下一刻,赫洛伊丝感觉自己身体一轻,风声呼啸着掠过耳畔,周围的景物在高速移动中化为模糊的色块。

几个起落间,她便已被带到了石门旁那座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七天神像之下。

“呼…呼…”赫洛伊丝几乎是扑倒在神像基座旁,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石座边缘,大口喘息着,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

视野中那些扭曲怪诞的景象终于开始消散、褪色,如同潮水般退去。

她脱力地跌坐在神像旁一块冰凉的大石上,将头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像一尊苍白的雕塑,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背显示她还活着。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吸气,呼气……缓慢而用力。

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璃月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确实存在着能压制“魔鳞病”的方法。

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赫洛伊丝能感觉到,那位名为魈的仙人并未离去。

他静立在不远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心软?

她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平静,望向那抹墨绿的身影:“请问…像我这种被业障侵蚀的情况,仙人…能有办法根治吗?”

魈沉默地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眸中映着神像的光辉,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赫洛伊丝垂下眼帘,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回去的路程,多亏了这位面冷心软的仙人一路护送。夜风微凉,吹在脸上,也吹散了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赫洛伊丝裹紧了斗篷,心底涌起一阵自我埋怨:果然,不该独自跑这么远的。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并未好转。那些光怪陆离的幻象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便会闯入她的视野,带来阵阵眩晕和心悸。

直到感觉精神稍微稳定了些,她才敢走出望舒客栈散心。

然而,刚踏出客栈大门,一个飘忽在半空中的、半透明的小女孩身影就毫无预兆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赫洛伊丝脚步猛地顿住——以往只能看见扭曲的残肢断臂和疯狂涌动的色块,现在好了,居然能清晰地看见“人形”的幻影了?

那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女孩悬在空中,空洞的眼睛直直望着她,用一种单调、毫无起伏的调子哼唱着: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采药,四丘丘熬,五丘丘死掉,六丘丘抬,七丘丘挖坑……”

稚嫩的童音在寂静的晨间飘荡,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像老旧的八音盒卡住了齿轮,像风吹过腐朽的骨哨,唯独不像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该有的声音。

小女孩透明的身影倏地飘到赫洛伊丝身边,凑得极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空洞的眼瞳里映着赫洛伊丝苍白的倒影:

“姐姐,姐姐,”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亲昵,“你很快就和我一样了……”

“你很快就要死了。”

幻觉……这只是业障引发的幻觉!和之前看到的扭曲景象一样,都是魔神残留怨念的具象化。

赫洛伊丝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声音和影像从脑中驱逐出去,加快脚步,走向望舒客栈的大门。

“只是幻象而已……只是幻象。”她在心中一遍遍默念。

刚踏上客栈门口的木阶,一个惊恐到完全变调的尖叫声猛地炸响,几乎刺穿耳膜:“鬼!有鬼啊!”赫洛伊丝心头一紧,循声望去——通往厨房的楼梯口,身材高大的厨子言笑正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指着赫洛伊丝的身后方向,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嘶哑:“有鬼!就在她后面!”喊完这句,他双眼一翻,“砰”地一声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赫洛伊丝浑身一僵,居然……不是幻象?!

还是说……连她所见的言笑、听到的尖叫,都只是她疯狂感知中扭曲的假象?

她下意识地开始默念教令院六宗罪之一,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可慢言奥秘而心无惧怕之事……”

“不可慢言奥秘而心无惧怕之事……”

客栈老板菲尔戈黛特和掌柜淮安闻声迅速赶来。两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言笑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而那位来自须弥客人赫洛伊丝则僵立在门口,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翠绿的眼眸里翻涌着惊疑不定的波澜。

菲尔戈黛特经验老道,目光在赫洛伊丝和她身后空无一物的方向快速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立刻上前,带着十二分的歉意对赫洛伊丝深深一礼:“万分抱歉,让贵客受惊了!为表歉意,您在望舒客栈这几日的所有房费将全免,餐食也由客栈免费提供。”

她的语气真诚而恳切,赫洛伊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紧抿着唇,并未多言。

紧接着,菲尔戈黛特和淮安转向赫洛伊丝身侧的空处,脸上换上了恭敬的神情,微微欠身:“降魔大圣。”

赫洛伊丝猛地转身。

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正是魈。他抱着手臂,目光沉静地扫过晕倒的言笑和惊魂未定的赫洛伊丝。

这位璃月的护法夜叉,当真是无处不在。

心力交瘁的赫洛伊丝只觉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她对着菲尔戈黛特和淮安再次微微颔首,转身便向楼梯走去。

现在,她迫切需要一场彻底的睡眠,祈祷醒来时一切能恢复“正常”。

夜半时分。

望舒客栈的客房内,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一切。只有窗户缝隙里漏进一两缕清冷的月光,细若银丝,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赫洛伊丝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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