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雅阁,门阖上,便听不见隔壁的声音了。

按理说,明月楼的顶楼都是专门留给贵客的,不该如此传音才对,大约是方才那小厮送完菜没将门关严实,这才漏了一丝出来。

胧玉一面打扇子,一面忿忿道:“竟然说姑娘不过如此,也不知眼睛是不是长在了顶上。”

贺明瑶今日心情好,丝毫没将那句话放在心上,她眼尾一勾,轻哼道:“有眼无珠罢了,偌大的京城总有一两个瞎子的。”

不过听着声音倒是浑厚,想来还是个上来年纪的瞎子,也不知岑家何时有这种贵客了,怕不是族中刚来京城的族老。

贺明瑶不甚在意,端起茶盏慢慢押了口茶。

旁边,胧玉被逗得笑了一声:“姑娘说得对,那人准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瞎子。”

几句闲话功夫,菜品便上全了,正好雅阁里也凉下来,胧玉搁了扇子净手,专心服侍姑娘用膳。

这回尝着确实不错,果然这吃食还是现做的好,便是国公府离明月楼不远,待送过去鲜味也要损上几分。

贺明瑶吃的得趣,难得多用了几口。

胧玉见姑娘心情没被扰,不由松了口气,姑娘自小体弱,用膳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可千万不能叫人扰了兴致。

午膳之后,贺明瑶没立刻回府。

明月楼里占地极广,里头除了能用膳外,还有小憩的地方,甚至有一片专门开凿出来的湖,上头有游船供客人消遣,湖两边水榭清凉幽静,是个消夏的好地儿。

贺明瑶半倚着玉石扶栏,用小勺往湖里投了几回鱼食,一团团红色的锦鲤便生龙活虎地凑了过来,挨挨挤挤地往水榭跟前靠。

“一个个来,都有。”

娄妈跟在一旁,闻言笑道:“这些鱼儿哪里听得懂。”

贺明瑶随口道:“万一其中哪个得了机缘,将来跃了龙门回来报恩,还能凭声音寻到我。”

娄妈也不扫兴,顺着话往下接:“姑娘的容貌便是独一份的,天仙也不及,这鱼儿瞧过一眼,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娄妈惯会哄我。”

贺明瑶一笑,正要将余下的鱼食都洒进湖里,便听见几声被惊起的鸟鸣,她抬头寻声望去,远远瞧见几人正沿着廊下往外走。

太远瞧不出样貌,不过从身形看,倒是能分辨一二。

除了岑世覃,还另有几个世家公子,贺明瑶略有些眼熟,大约是叫得出名字的程度,她正要收回视线,忽然瞥见一道陌生的身影,眯眼看了会,问道:“娄妈,最高的那个是谁?”

娄妈顺着看过去,一眼便瞧见姑娘口中的那人,高大伟岸,身姿挺拔,便是隔着一片湖,亦是能感觉出对方身上的肃杀威严之意。

按说如此出众之人,便是不认得也该有耳闻,娄妈端详半晌,摇头道:“老奴也不识。”

贺明瑶心道,那便不是京城人世,难怪能说出不过如此几个字来。

她目光流连了几下,然后便不怎么感兴趣地收了回来。

湖面另一端,裴盛淮忽然侧首,蹙眉远眺,却没能抓住方才窥视他的那道视线,只瞧见远处水榭中,有个被老仆陪着喂鱼食的姑娘。

他方才分明察觉到有一股审视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漫不经心,轻佻玩味。

岑世覃见他停步,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裴盛淮移开视线:“无事。”

那视线放肆无束,应当不是姑娘家。

*

一刻钟后,胧玉从后头小径过来。

她方才去吩咐明月楼另做几道糕点,姑娘待会儿要带回去。

因为走得有些急,额角的碎发都沾成了一缕,不过一双眼睛却睁得浑圆,按奈不住要告诉姑娘方才打听到的消息。

娄妈不知情,皱了下眉,提点道:“稳重些。”

胧玉飞快一点头,凑到姑娘跟前,压着声音神神秘秘道:“姑娘,奴婢刚刚打听到,今日岑大公子宴请的是十七皇叔!”

贺明瑶乍听到十七皇叔这几个字,微微愣了下,略想了会儿才同不久前刚班师回朝的镇南王联系上。

十七皇叔裴盛淮,先帝最小的儿子,和当今圣上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差了足有二十岁,听闻圣上待幼弟极好,却不知为何对方早早便自请去了边关,镇守南疆近十年,连封王都不曾回来。

贺明瑶前几日有听父亲提过,不过她向来对朝堂上的事儿不感兴趣,便没往心里去,倒是没想到今日能遇上。

如此说来,方才那道身影便是镇南王了。

她略略眯了下眼,有些可惜没瞧见对方样貌,也不知和圣上像不像。

胧玉兴致勃勃道:“等下回宫宴,姑娘定要好生梳妆打扮一番,让十七皇叔瞧瞧什么叫貌若天仙。”

她心道,这十七皇叔果真是个粗人,在军营待久了,怕是连女子都接触不到,哪里见过什么姑娘家。

贺明瑶不感兴趣:“何必理他,说不准过几日又要去边关了。”

南疆虽算不上苦寒之地,可比起京城的繁华却是相差甚远,十七皇叔志向深远,她自认拍马不及,倘若真在宫宴上遇见,也只会话不投机半句多。

贺明瑶垂眼瞧了瞧自己葱段似的手指,白嫩细滑,半点细痕都瞧不见,想也知对方那双手,必定满是握刀的厚茧。

她略嫌弃地撇了撇嘴,只觉要一辈子都留在京城。

胧玉颇为可惜,她还想着让姑娘在宫宴上惊得十七皇叔掉眼珠子呢,十七皇叔可不就是没见过姑娘才口出狂言的么。

当年,十七皇叔离京时姑娘约莫才七八岁,哪里瞧得出日后长开的模样。

不过在胧玉心里,姑娘打小就漂亮。

贺明瑶在明月楼一直待到下晚时分,待日头西落,外头的暑气不是那么足了才动身回府。

一到府上,先吩咐人将明月楼的两盒糕点送去正院,可惜父亲近日公务繁忙,到现在还没下值。

她在外一日也有些疲累,便自个儿用了晚膳,早早睡下了。

胧玉落下帷帐,将四角香炉中的安神香点上,然后轻手轻脚退出了内室。

这安神香是太医院为长公主研制的,具有凝神静气的功效,长公主疼爱姑娘,每月特分出一份送到国公府来。

原是安神的妙物,谁料今日却出了岔子。

胧玉听见惊呼跑进内室,一眼便看见姑娘拥着锦被坐在床上,满脸惊惶,鬓角的发丝被冷汗打湿贴在面上,身子微微打着颤儿,像是瞧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顿时焦急不已:“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一面服侍姑娘更衣,一面喊人。

贺明瑶惊魂未定,直到府医匆匆赶过来,把过脉后又在她眉心扎了一针,才勉强从混沌不清中回神。

她做噩梦了,这还是头一回做噩梦。

贺明瑶手脚逐渐回暖,娄妈厚实温热的掌心正沿着她后心口处慢慢按揉着,让她迅速找到了几丝倚靠,吐出一口气来。

“姑娘,可还难受?”

贺明瑶轻哼了一声,府医将针收了起来,提着药箱出去,才到外间便听到了国公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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