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再见她爹时，那是躲在被窝里气都不敢出。而小面也被她费力挪到了里床，用被子又捂严实了点。
父女俩对峙。
元香自知理亏，眼下她又处于下风，当即道歉：“将军，我错了。要打要罚随您！”
莲姐和狗嫌叔不敢劝，只用“瞧吧，这丫头都服软了，你就原谅她吧”的眼神瞧着元隆。
“要不是何其多告诉你，我看你还不知悔改。孩子呢？”元隆说着，眼神四处转溜。
元香如临大敌，气都不敢出。
元隆视线落在她枕头边鼓起的包上，猿臂一捞，元香挡了个空，转眼孩子已经到了元隆手里。
“爹！”她大吼。
“可怜的，差点遭了你娘毒手。”元隆冷眼瞥闺女，“什么事？”
元隆眼睛瞧着闺女，手却稳稳托着小面，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小面的后背，别提多温柔。
元香又发现她爹过来前还特地脱下了硬邦邦的甲胄，换了干净的棉麻衣。
元香一下反应过来她搞错了。她爹没有要伤害小面。
元香整颗心落回肚子里，呵呵笑：“爹，我就知道你肯定支持我。”
她爹不伤害小面，一定是也觉得她支持陛下做得对。
正当她眼泪汪汪，被她爹感动时，元隆肃着脸说：“支持你什么？支持你被骄皇蛊惑？”
元香哪能被扣这么大一定臭帽子：“将军真的误会了，陛下是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明君的。”
元隆：“明君会将俘虏通通杀光？蓝眉军瓦岗寨大丰收，他没留一个活口。明君会为了压制百姓，故意将人的头颅悬挂在宫门前城门口？还有，你知道骄皇杀父弑手足的传闻是真的吗？”
不知道什么情况，元香莫名心虚。
元隆见她这么个反应，立时明白她都知道。
别说元隆恨铁不成钢，就是莲姐和狗嫌叔都目瞪口呆。似是没想到元香会变成这样。
元香察觉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一个机灵醒过神来：“啊，不……不会是真的吧？”
她想假装自己不知情，但做完这个蠢事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这里谁是傻子不成？
元香从没有过的懊恼，原本身上各处钻心的疼，这会儿她只剩僵硬麻木。她原可以假惺惺应承她爹，不知怎么，就跟她爹较真起来：
“陛下也不想的，他小时候是个不受宠的傀儡太子，隋皇能给他下药，他只不过是自保。包括当年三皇子被淹死，那也是为了自保。还有他是陛下，自古当君主的，哪一位没有手段，没有手段的只有等死。那瓦岗寨和蓝眉军就是强盗土匪，大帅又和突厥王勾结，陛下又哪做错了？”
元香顶住她爹的目光，又干巴说：“顶多陛下下手狠了点。等收复河山，海晏河清时，陛下一定会改的。”
狗嫌叔满面愁容开口：“香儿可知外面死了多少人？这一切都是骄皇过错，毫无疑问。香儿怎么能替骄皇说话？”
元香想解释这世道本身就乱，可她总觉得话再说下去就是自己在逞强。
天下人都觉得是骄皇的过错，就她说不是有什么用。
她不得不怀疑之所以一直以来偏帮陛下，其实都是她的私心。
莲姐心疼的注视她：“咱们之所以找到香儿，不是碰巧，而是寻着蛛丝马迹过来的。一路上，我们没少听说关于香儿的事。”
莲姐习惯了直来直去，当着元香，也直说：“元隆之女元香助纣为虐之事在大越已经传开了，百姓们痛恨骄皇，也跟着痛恨你。何其多不说，我们也早知道香儿你生了骄皇孩子的事。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你不用怕，将军不会牵连孩子。”
元香表情没变，三人就知道她这是早知道了。元隆脸色更沉。
元香不敢看她爹，问莲姐：“我听说元家军要和突厥合作，这是真的吗？”
“不是合作，是交易。”莲姐瞥了眼元隆，才又说，“瞿瑞广不可能搞定突厥王，为让突厥回他们的老巢，咱们只能和突厥谈判。”
元香知道这话的意思是元将军给了突厥王好处，才让突厥王回他们的地盘。
但突厥王此次的成功得来不易，怎么肯轻易撤退？
元香问：“咱们给了突厥王什么？”
莲姐：“割地打开关口。”
元香别提多惊骇：“陛下要是不答应呢？”
不论割地还是打开关口容突厥入关，这都是朝廷的事。元香知道她爹应承突厥王，是做好了要强行让朝廷同意的打算。
元隆：“哼，他要不答应，那我就逼着他答应。”
元香更震惊：“怎……怎么逼？”
元隆又“哼”了一声，抱着小面大踏步出去了。
狗嫌叔说了声“香儿歇着吧”，转身跟着元隆走了。
元香冲她爹的背影伸出爪子。小面，她的小面啊！
元香又怂，不敢叫住她爹。好在元将军还值得人信任，元将军既然说了，那肯定不会伤害小面。
莲姐将她绑成猪蹄的胳膊轻轻放进被窝里：“突厥王虽不好，但突厥百姓无辜。骄皇一手遮天，直接阻断了番国与大越的往来，好些番国贫瘠，骄皇这是不给他们活路。将军没做错。”
元隆很得民心，不止在大越，就是包括突厥人都对他十分恭敬有礼。而这就是原因。
元将军对每个生命都一视同仁。元香记得有一回一个副将试图用突厥人要挟突厥大将，元隆得知后，不止将突厥人送回，还当着突厥人的面罚了那个副将。
后来，元将军遭突厥王埋伏，还是一对突厥母子帮着元将军逃过了突厥王眼线。
也是知道元将军的为人，突厥王才答应合作。
元香着急问：“莲姐，我爹打算怎么说服陛下？”
莲姐：“就像你爹说的，和骄皇商量，骄皇要不答应，元家军只能用强。”
元香：“可这样一来，元将军等于在帮突厥和大帅对付朝廷，朝廷一倒，背后的百姓就遭殃了。”
莲姐：“你放心吧，将军早有对策。实在不行，只能换个人扛大越江山。”
元香再说不出话来。
莲姐怜惜的摸着元香发顶：“香儿自小跟着大家在军营里，好几次我都想，香儿长大了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都愁。”
莲姐想到小时候晒得黑红，上蹿下跳的小丫头，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转眼都当娘了。”
莲姐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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