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放鹤楼门口。

游乘从商摊买来四串炸蚱蜢,分给刘与之、赵决和弟弟游余。

除了赵决,其余几人皆是第一次品尝此物。别看它色泽金黄,实际味道辛辣又呛口,游余风卷残云吃完一份,直呼“喝水”,跑向马车找虞次要水袋。

看游余大口灌水,刘与之乐得站不直腰,尽管他自己也被辣得不停以手扇风。

相比之下,游乘才吃第一只,忙劝刘与之慢慢吃。

一旁的赵决听了,大笑道,“慢慢吃,多扫兴!子应还打喷嚏、发着热,更应该抓紧吃完,等出了汗,病便能好一大半。”

刘与之刚点头认可,又打个大喷嚏,这下,炸蚱蜢的辣椒粉呛入他的肺,辣得他流出了泪。

游乘忙递出自己的水袋,“子应如此难受,其实不必应约出来听戏,在家中多休息,才是。”

刘与之摆手,“我这病每年发作,不独今年才有。没事的,我与大家一块儿玩闹说话,比在家闷着好。”

既如此,游乘没再劝他。

几人跟在赵决身后,走进了放鹤楼。只见里面早已人满为患,一位伙计上前,熟稔地与赵决打招呼,也没问什么,直接领着上了二楼雅间。

这雅间正对戏台,视野极好。

没一会,果盘、糕点、茶水一一送来,伙计躬身道:“公子们好好听戏!有事儿,再叫小的!”

游乘见弟弟在看桌上的点戏牌,忙一把拿来,先看了遍确认戏目简介,才还给了弟弟。

另一边,刘与之正用帕子捂鼻。他脸颊泛红,和发热症斗争着,游乘倒了杯温茶,“子应,多喝热水。”

不等刘与之接住,那杯茶被赵决端走,仰头喝尽。赵决重新倒一杯给刘与之,起身,拉着游乘一起靠在栏杆前,指了戏台上,小声对游乘道,“今日这出戏,介舟一定要好好听!”

游乘疑道,“为何?”

“因为……”

赵决正要开口,忽听雅间门外传来一声呵斥,“狗攘的!”

这一声,游乘听着甚是熟悉,他忙摁住赵决的胳膊,去拉开了雅间的门,见那门外有书生模样的男子被踹翻在过道里。

“住手!”游乘想也没想,冲去拦在那穷书生身前,仰头看向抡起胳臂的彪形大汉。

大汉恶声恶气地挥动拳头,“哪个不知死活的?”

游乘扶着倒地的书生一同起身,反问那动手的大汉,道:“光天化日,你以强欺弱,当众殴打,到底谁才不知死活?”

大汉嘴里低骂,这时一旁的同伙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大汉脸色登时一变,双手抱拳,道:“不知是游家大公子,请公子见谅!”

游乘道:“知道我是谁,还不速速离开?等着被我扭送报官么?”

大汉却笑道,“不是不给大公子面子,只因您身边那家伙……他欠钱不还。若今日讨不到利息,小的对东家,不好交代啊!”

闻言,游乘转头问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书生,“兄台,不必害怕,只管告诉某实话。若他们恶意谋害你,某给你作证,咱们去报官。”

书生擦一把嘴角的血,“我、我……”

“齐兄?”这时,赵决认出这书生,“你怎这副模样?”

游乘想起之前在顺天府贡院碰见的齐姓士子。他们几人正是从那人口中得知了放鹤楼,近两年,将放鹤楼当做了隔三差五的散心、聚会之地。

“玄蒙兄,”齐姓士子叹气道,“没想到与你这般模样碰面,真是羞惭。”

赵决叹道,“咱自小相识,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

说着,他看向那几个彪形大汉,“欠钱,还钱就是,你们且说个数。”

大汉比出三根手指,“这位公子爽快,他本月的利息是,三两。”

“这么多?”

游乘掐指,边算边说,“按本朝银号借贷的最高利率,三分(3%),难道……齐兄向你们借了一百两?”

齐姓士子忙拱手,“不是一百两,只有二十两。”

游乘不觉一惊,“本金二十两,月利息三两?敢问壮士,是哪家银号的?”

那几个讨债人顿时大笑,为首的大汉道,“劝公子少打听了吧,若公子无意为朋友还钱,就请将他交给我等处理。”

见对方来捉人,游乘把齐姓士子推给近旁的赵决,“玄蒙,你带他去医馆治伤,这里交给我。”

赵决护住齐姓士子,与游乘附耳,“介舟,此地不是内城,劝你别来硬的。如果真想帮忙,给钱就行。”

游乘道,“我明白。”

出了这样的事,戏是听不成了的。

赵决回雅间,向游余和刘与之简单说明情况,刘与之想留下,被赵决否决。过两天就是乡试,他们等了两年才等来,绝不可因受伤而误了乡试。

游乘站在二楼窗口,看他们上了马车才收回目光。

他继续和面前的收债大汉周旋,“壮士究竟是哪家银号的?”

大汉捏得指节嘎吱响,“是不是小的不说,公子就不还钱?”

游乘硬道:“某是此打算。”

大汉只好抬手指着身后的雅间,“就是放鹤楼!”

原来,放鹤楼除了是戏院,还干印子钱的勾当。

游乘带的钱不多,也够二十两,但他不想白白给出去,便又问道,“你说齐兄借了二十两,按合法的三分(3%)月利,是六百文。喏,这是一两银,你手下,得找回我四百文。”

一块碎银落入了大汉的掌里。

大汉握紧银子,阴恻恻道:“公子心善,愿帮那借钱的书生,为何不愿帮小的?小的说了,拿不到三两银,没法给东家交代!”

游乘摊一摊手,“我只有这些,不信,你自己搜?”

谅他一个市井混混,再穷凶极恶,也不敢对侯府的人动手动脚。

见那人狠狠咬牙关,扔回一串铜钱,游乘接住,大致一数是够数的,便大模大样抬步从二楼跑下去。

因刚才一场冲突,一楼聚满了看热闹的。

游乘目不斜视,一口气跑出了放鹤楼的大门,正要招手请马车回家去,听见虞次从转角后跑了上来。

“解决了?”虞次扶着游乘的肩膀,上下打量他。

游乘点头,“不过我赔了一两银子。”

虞次来牵他的手,“只要人没事就行。”

游乘却说,“那如果,叔知道这放鹤楼在放印子钱,您还会说‘人没事就行’的话么?”

虞次听言愣住,回头看向放鹤楼,“印子钱?”

游乘说,“而且他家月利远超律法规定的三分,达到了一钱五分(15%)。”

霎时,虞次面色大变,“如此大胆……高利息房贷,生意违规,只要上京商行出面,查一个,死一个!”

游乘低头走得慢,“可我听着他们的口气,好像不忌讳本朝律法,只怕,放鹤楼背后有人撑腰。”

这背后之人是谁,不可在街上乱说,疑问被游乘压在了心底。

回马车上,没见赵决和齐姓士子。

游余说二人在医馆治伤,游乘才安了心,他怕弟弟追问借贷之事,先发制人让他什么都别问。

眼下是听不了戏了,游乘提议去逛自家的不足斋,各自买点纸墨、书卷就回家了,两天后,贡院见。

入夜,送刘与之回到刘府,游乘再三叮嘱他好好养病,千万别耽搁了乡试,刘与之连声应好。

马车停在司宁侯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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