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雨停了,整个京师笼罩于晴光之下。

皇城,寿康宫。

“郡主可算是来了。”

被太后身边的孙姑姑迎进殿内,姜娆提着裙摆,和往常一样笑眯眯欠身行礼:“孙女给皇祖母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没办法,姜娆本来不想进宫。

但她重生至今一直未曾踏入宫门,昨日澜园惦记着自己的事,又因心有芥蒂,她也没特地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结果昨晚孙姑姑派了御医,得知她腿脚并无大碍,就带话说太后让她今日入宫。

待她起身,太后笑得慈蔼,朝她招招手道:“如今是越发长大,越发淘气不像话了。”

指的自是她半个月不见人影。

偎在太后身边坐下,姜娆颇为熟稔地撒娇:“不是派嘉兴姑姑给皇祖母带过话了,孙女前些日子夜里多梦,睡不安稳,以致白日里没什么精神。”

“这不,今日感觉好多了,就赶紧入宫来陪您老人家说话解闷呢。”

少女生得朱唇皓齿,明眸流盼,说话又向来温软讨巧。

太后是打心底里喜欢姜娆的。

但还是刻意板着脸道:“昨日行宫夜宴,孙姑姑说你中途离席,后又在园中迷路,究竟怎么回事?”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问。

姜娆听罢脸蛋儿一红,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还特意绞着手帕,做出一副惊慌羞怯又欲言又止的娇憨之态。

这模样给一旁的皇后殷氏瞧得稀奇,忍不住道:“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咱们宁安到底年十七了,如今可是也有了心仪的纹样绣于罗裙?”

言下之意,问她是否有了心仪郎君。

因想着别的事情,姜娆并没注意到皇后口中用的是“也”。

她只在太后面前扭捏片刻,羞赧坦白说:“孙女......喜慕定远侯府的谢大公子,已经三年了。”

“昨晚园中迷路,原是想私底下去跟谢大公子表明心意,谁知半道不小心扭到了脚,孙女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呢。”

此两句出,太后跟皇后微微色变。

伺候在殿的四名奉茶女官,皇后身边的两名宫婢,外加太后身边的孙姑姑和芮嬷嬷也都面面相觑。不止讶于宁安郡主竟喜慕了谢世子长达三年之久,更还因她没来之前,皇后才跟太后商议了华阳公主姜姝的婚事。

盖因章家女近日病逝,谢渊没了婚约束缚。姜姝今晨也来表过态度,说要嫁给定远侯府世子。

依谢渊的家世背景,尚公主自是绰绰有余。

然而事情还没个眉目,眼下……

太后跟皇后对视一眼,双双隐去眼底复杂之色。

皇后率先搁下茶盏,笑得温和:“原来如此,本宫还当宁安从前是眼光太高,看谁都入不了眼,原是早就心有所属。”

“不过宁安啊,想必你也知晓,太傅之女才刚过世,停灵尚不足七日。大启有制,男女若有正式婚约,一方故去,另一方需得服丧九月。虽说如今世风宽容,但短期内于情于理,都不宜议亲......”

“只怕,最快也得半年后了。”

太后也顺势接话:“如此也好,咱们宁宁自幼乖巧,皇祖母还想多留你两年呢,届时别说定远侯府的谢大公子,便是这满京城的儿郎也任你挑去,如何?”

“是吗。”

姜娆不知前情。但殿中几名宫人却知,对于华阳公主姜姝的要求,太后可不是这么说的。

都是亲孙女,却到底尊卑有序,亲疏有别呢。

晌午的阳光泼地而入,照得殿中的紫檀木地板色泽温润,纹理沉静,也划出肉眼可见的明暗分界。

少女伏在太后膝头,似有些羞赧地埋下脑袋,安静好半晌,声音才轻飘飘响在殿中。

“孙女知道了,孙女旦凭皇祖母安排。”

话是这么说,姜娆心口却短促地痛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轻轻碎裂,又无声闭合。

前世也是章家女病逝后不久,她其实有曾委婉地跟太后和皇后表过态度。

彼时她们也说了类似的话,让她再等个一年半载。

结果半年后她要面临的,却是代失踪的姜姝赴北魏和亲。听闻北魏皇帝年过半百,已然是个糟老头子。

但凡她们不要满脸慈爱,彼时踏上和亲之路的姜娆也不至于那么伤情。她们似乎爱她,宠她,却又在关键时刻舍她弃她,那种落差感摧毁的不止是亲情,更还有一个人的内在认知。

后来她们甚至说她享受封邑,沐浴皇恩,合该承担起责任。

可多年前父亲已然为护驾而死,这份恩又怎么算呢。

她又为何不能也“失踪”了,而是被困宫中,怎么央求都见不到弟弟一面?

前世的最终,是谁有幸嫁给了谢渊?

姜娆不知。

但被埋骨雪下,该是教会她主动争取,而非将命运交予他人掌控。她也断没有昨晚在“谢渊”面前时表现的那么高尚,谁说这世间唯情爱不能勉强?

不能勉强那就强求,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

.

回到辰王府已是午后。

近日天气越发转暖,院中蔷薇开得正好。

虽说九岁之后,姜娆和弟弟便由太后照看抚养。

但自十五及笄,她便自请离宫回到了自己家中,平日由乳母兰娘和曾经伺候过辰王夫妇的老仆们照料饮食起居,外加太后身边的嘉兴姑姑督促她琴棋书画跟礼仪规矩。

用过午膳后,姜娆才刚沐浴完毕,准备待会儿小憩,外间有丫鬟来报:“郡主,沈家姑娘又来找您了。”

指的是沈禾苒。

话说沈禾苒与姜娆同岁,其父乃三品通政司使,祖籍在京城本地。

她原本及笄那年就要出嫁。可就在婚前不久,她哥无意撞见她的竹马未婚夫晏霖酒后狎妓。

她哥怒火中烧,当街便朝那人胯.下一踹,据说踹到了命根子。

两家人从此结仇。晏家自觉丢脸,又咽不下气,便让人四处诽谤造谣,污蔑沈禾苒家风不正,先与外男私通,才会导致晏霖借酒消愁而被人误以为狎妓。

谣言如虎。两家人你来我往,曾闹出不小风波,沈禾苒也是自那时起性情大变,声名尽毁到没人敢再为她说亲。

不过经年后,沈禾苒已经不在乎那些,反而活得越发恣肆随性,甚至不修边幅。

这也是为何,顾琅昨晚会说是她“带坏了”姜娆。

曾经沈禾苒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只有姜娆常去沈家陪她说话。

而今甫一得知姜娆竟暗慕谢渊三年,沈禾苒自也比任何人都关切始末细节,生怕闺友和自己一样遇人不淑。

“不过据我所知,谢家作为百年世家,素来家风清正。谢家儿郎更是一概只娶妻,不纳妾。且大都从一而终。”

光就这一点,就不知甩了旁的高门大户多少条街。

靠着孔雀纹丝绒引枕,沈禾苒一边往嘴里塞着肉脯,一边认真分析道:

“就拿谢侯爷本人来说,听闻侯夫人二十年前生产时就已亡故,他却至今未曾纳妾续弦。谢大公子自幼婚约在身,从前也是行止有度,举止有节。”

“这样的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何况其门第显赫。”

“不过宁安,你若真想嫁给谢家世子,又何要大费周章去探人心意,直接让天家赐婚不更简单?你都惦记三年了,看在你爹辰王的面上今上也肯定准的,再不济去求你皇祖母啊!”

姜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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