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感觉刚刚被按揉过的太阳穴似乎又开始突突地跳。
牵手？！
他、他怎么能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图书馆管理员推着还书车从远处经过。
祁念的脑子一片空白，视线慌乱地四处飘，就是不敢落在江野伸出的那只手上。
她该拒绝吗？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说的对，外面灯光璀璨，对她那只疲劳过度的眼睛确实是个考验。
拉着书包带子，确实不如…不如牵手稳当。可是…可是…
江野的心脏也在胸腔狂跳，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
他屏住呼吸，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剧烈地颤动，看着她小巧的鼻尖和紧抿的、泛着水光的唇瓣。
就在他几乎以为要等来一个无声的拒绝，手臂都开始发僵，准备尴尬地收回时。
一只微凉、柔软的手，带着细微的颤抖，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轻轻覆上了他的掌心。
江野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在祁念指尖触碰到的瞬间，条件反射般地收拢了手掌，将那只微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握得很紧，紧得祁念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薄茧的摩擦感，以及那强健有力的脉搏。
一下下，敲击着她的指骨，仿佛要顺着她的手臂一路撞进她的心口。
祁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他别开脸，不敢再看她，通红的耳根在图书馆略显苍白的灯光下暴露无遗。
“走吧。”
他稳稳的牵着祁念的手，另一只手飞快地抓起两人的书包甩在肩上。
祁念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跟着。
视线因为刚才的酸涩和此刻的心慌意乱，确实看不太清前方明晃晃的灯光，只有被他紧握的手是唯一清晰的感知点。
她被迫仰头看着他的背影。
少年挺拔的肩背绷得死紧，脖颈的线条也透着一种强撑的僵硬。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微微的汗意，也能感觉到他握得实在太用力，甚至有点疼。
他在紧张。
比她还紧张一百倍。
算了…他想握就握着吧。
祁念不再试图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穿行在图书馆明亮的走廊，走向外面那个光影交错的世界。
直到走出图书馆大门，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夏夜特有的草木气息。
外面果然如江野所说，路灯、车灯、霓虹招牌，各种光源交织成一片璀璨迷离的光海，对祁念疲劳的眼睛确实不太友好。
但是，像是星辰一般。
好漂亮。
她下意识地眯起了右眼，另一只眼睛也感到些许刺痛。
江野立刻察觉到了她细微的瑟缩，脚步顿住。
他回过头，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目光在她微蹙的眉眼间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很难受？”
他低声问，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一下。
“还好…就是有点刺眼。”
祁念小声回答，声音在嘈杂的街景中显得很轻。
江野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拉着她，避开了最亮的主干道灯光，选择了一条相对幽静、灯光柔和些的辅路。
他的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
虚虚实实，朦朦胧胧。
祁念低着头，看着地面上两人相连的影子。
他的肩膀很宽，影子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像是做梦一样。
她悄悄用余光瞥向身侧的少年。
那只被紧紧握着的手，指尖悄悄动了动，在他滚烫的掌心，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江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把祁念送到她家楼下那条熟悉的巷口。
路灯昏黄，巷子里静悄悄的。
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到了。”
江野的声音依旧带着点紧绷的沙哑，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两人依然紧紧交握的手上。
祁念也停下了，心跳依然有些快。
巷口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发烫的脸颊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轻轻动了动手指。
江野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那滚烫的、包裹着她的热度瞬间抽离，只留下微凉的空气。
“呃…那个…”
江野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祁念的眼睛，只是将她的书包递给她，抬起眼只觉得路灯下她微微泛红的耳廓好看得过分。
“…你眼睛，还好吧？回去记得热敷一下，早点休息。”
“嗯，知道了，我没事。”
祁念低着头，声音轻轻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你…也早点回去。”
“好。”
江野应着，脚下却像生了根，没有立刻转身。
他看着她头顶柔软的发旋，心里有股冲动想说点什么，比如“眼睛还疼吗？”或者“明天…还能一起复习吗？”，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太过唐突，最终只是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周六下午，别迟到。”
“嗯，不会的。”
祁念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江野，谢谢你送我回来，现在不早了，你也路上小心。”
江野点点头：“好。”
他终于转身离开，很快背影消失在拐角。
祁念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方向空荡荡的黑暗，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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