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7
读者们,这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艾格尼丝的倒下,是不祥的开始。
这个庄园人心惶惶。
一切都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度过那个夜晚的…
当我回想起来…
我竟然无法用词句来形容那种感觉。
也许是…恍惚…?
对…恍惚…
布朗医生很专业…
他是这附近最好的医生…
他上过战场,当过军医,见识广。
后面我几乎是恍惚着听着他指挥…
艾格尼丝…
可怜的艾格尼丝……
我们把她移到了靠近我父亲的居室,方便医生照顾。
可是……
“她需要专人照顾…上帝啊…”
我没有权利要求仆人去照顾这样一个感染的病人,这关乎生死…
我只好亲自去问,是否有人自愿…
十几个仆人聚在西侧的小起居室,对于我的询问,他们神色各异…
“小姐…我去吧…”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说。
那是一个老妇人。
是我回家时给我开门的那个老妇人。
她很老了。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刻痕,她的背是佝偻的,眼睛浑浊……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从我记事起,她就在本家庄园了,做着最下等的活计,人们散漫对待她…
老女人,喂…或者我的父母称呼她为老亨利…亨利据说是她早跑了的丈夫的姓氏…
她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知道。
也不会有人为及她的名字…
她是一个悲惨的女性。
沉默寡言了一辈子……
但是,当所有人的都沉默的时候,这个老妇人站了出来。
“可是,您可能会有生命……”我希望她明白。
“没关系…我已经足够老了…”她摇头。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认命的平静,甚至……迟暮之年的决绝。
她佝偻着背,像一截枯朽的树枝,却稳稳地站在那里,对着我,也对着满屋子瑟缩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我去吧,小姐。”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嘶哑,“我这把老骨头…不怕了。”
劝阻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个沉重的点头。
我无法拒绝。
艾格尼丝也确实需要。
布朗医生迅速给她做了最简陋的防护,厚棉纱口罩和家务手套外面又套了几层医生带来的橡胶手套,再用布条扎紧袖口和裤腿。
她步履蹒跚地走向那间被死亡气息笼罩的侧室,背影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微小得几乎要被黑暗吞噬。
那一夜,漫长如一个世纪。
布朗医生彻夜未眠,他的身影在床榻和艾格尼丝躺着的临时床铺间来回移动,动作麻利却沉重。
酒精和硫磺水的刺鼻气味混合着病人身上散发的微甜腐败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父亲断续的呓语和艾格尼丝压抑的呻吟,是黑暗中唯一持续的声音。敲打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纳迪尔和我蜷缩在客厅冰冷的壁炉前,裹着毯子,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壁炉里的火苗微弱地跳跃,映着我们同样惨白,写满惊惶的脸。
我们不敢睡,也睡不着。
每一次走廊传来的脚步声,都让我们惊跳起来。
是医生需要帮助?还是又有新的坏消息?
恐惧,惶恐,无力…
老乔瑟夫和其他几个忠心的仆人,在医生的严令下,尽可能地做着消毒和隔离的工作,脚步沉重,眼神躲闪,整个庄园笼罩在一片死寂的忙碌中。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皑皑的白雪上,仿佛永不停歇的风雪迎来了它的落幕,而我的家,却仍旧笼罩在死亡的阴霾里。
布朗医生疲惫地推门出来,他的口罩边缘被汗水浸透,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沉满了疲惫,却不敢松懈。
“暂时稳定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但情况……非常糟。夫人需要休息,她不能再进房间了,我给她用了点安神的药水。”
他看向我,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忧虑,“现在只能等,看他们自身的抵抗力……还有,祈祷上帝。”
上帝啊!
我们只能祈祷上帝的保佑…
主在天堂俯瞰众生…
祂又是否能看见我们的死亡阴影?
我们祈求祂的怜悯…
医生…
医生的目光扫过我和纳迪尔,最后落在紧闭的侧室门上。
“那位老妇人……她很坚韧。但你们必须记住,任何接触都极其危险。不能松懈。”
整个庄园在令人窒息的死亡阴影下运作起来。
所有能通风的门窗都被打开了,冷冽的空气灌进来,吹散不了恐惧,只带来刺骨的寒意。
每个人,只要出现在公共区域,都被强制戴上了布朗医生带来的厚棉纱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双惊惶不安的眼睛。
手套成了必需品。
仆人们沉默地传递着烧开的热水和浸泡过烈酒的布巾,动作僵硬,彼此之间保持着医生要求的距离。
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掩盖了庄园昔日熟悉的紫罗兰芬芳。
每一次咳嗽,哪怕只是轻微的干咳,都会引来周围人充满戒备的注视。
我和纳迪尔强迫自己喝下一点热汤,食不知味。
这是地狱吗?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
我们只能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被压抑的呻吟或医生的低语,神经绷到了极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等待中,前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与这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那声音如此突兀,如此激烈,瞬间打破了笼罩庄园的沉闷死寂。
我和纳迪尔猛地站起身,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老乔瑟夫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门被拉开。
刺眼的白雪反光涌了进来,随之涌入的,是两个几乎被风雪完全覆盖的身影,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
是简!还有梅尔小姐!
她们的模样狼狈极了。简那件厚实的羊毛大衣沾满了泥浆和雪块,帽檐下露出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脸颊冻得通红,呼吸急促地喷着白气。而梅尔小姐,和她半斤八两。
简没有立刻说话,她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我们脸上的口罩,扫过弥漫在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扫过每个人脸上无法掩饰的恐惧,最后落在布朗医生闻声从父亲房间门口探出的、同样戴着口罩的脸上。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和专业。
“是传染病?”简的声音透过她呼出的白气传来,冷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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