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萌开车带冉季去贺溪言的花店，路上狠狠教育了冉季一番，告诉他警队没有新人必须主动给师兄师姐开车这个规矩，还让冉季别太惯着叶锦书了，这“黑心”领导已经够巨婴了。
“其实我没觉得开车很累，倒不如说，要是和你们在一起，我只是坐车的话，才会觉得不好意思……”
“哈？”苏萌萌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老大PUA你了？”
“没、没啊……”
“那不应该啊……”苏萌萌扶着方向盘，食指一下一下轻敲着，分析起来，“年纪轻轻这么能打，破案思路也不错，能文能武的，还有这么漂亮的妈妈，长得还……等等，小季，我问你个问题啊，你知道你自己很帅这件事吗？”
苏萌萌这话一问出口，冉季顿时像个烧开的水壶，天灵盖都要冒出蒸汽了。
“哎，你也太容易害羞了。”苏萌萌点评。
冉季低下头，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本该塑造一个人自信心的童年阶段，他的同龄人带给他的只有霸凌，传进他耳朵里的也只有“杂种”、“野种”之类的词，成年之前，他能给其他人留下的印象点就是“鸳鸯眼”、“蓝眼睛”，他顶着大家好奇或异样的眼光，连和人对视都不敢。
进入警校后，冉季戴上了美瞳，藏起了自己那只蓝眼睛，他才真正开始体验“正常人”的生活，可即使如此，听到身后有人讨论自己，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回避，从前他听到的这样的声音都不是好话，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就杀死了对“别人如何看待自己”这件事的好奇心。
在冉季看来，那套大众定义美丑的标准，从来不适用于自己。
“这世界上还真的有帅而不自知的人啊？”苏萌萌感叹，“你不会是绿茶吧？我认识的，稍微有点姿色的男人，他们都超清楚自己长得好看这件事，而且会榨干长相优势的价值，就算长相一般，唱歌好听的，运动好的，他们都超清楚的——你读书的时候，不会在篮球场上后仰跳投耍帅吗？”
“我，大学的时候，才开始打篮球……”
“那你之前在干嘛？踢足球——不会在用功读书吧？”
冉季觉得这句好像是在骂自己，瘪了瘪嘴，没有解释。
苏萌萌等了一会儿，冉季没有回答，她瞟了冉季一眼，这小孩似乎有点委屈，但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你看，被误会了又不解释……你这样不行啊！就像你周一的时候，明明就是做了好事，老大冤枉你了，你就喊冤呗！他说话怪难听的，官威还那么大，我要是你，做好事被冤枉了，呵，整个滨海分局今天都休想好过！”
苏萌萌义愤填膺，冉季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呀！被欺负了还笑得出来啊！”
“就是……觉得很羡慕你……也很感谢你，真的！”
“不要只知道羡慕、感谢，你当回事儿啊！下次别再受委屈啦！不要当软柿子啊，你又不是打不过他，老大不是说，你们去胡淳淏老家抓他的时候，遇到那杀手开车撞你，你直接把反光镜掰下来，把挡风玻璃砸了，还把人打个半死——你有这实力，你怎么还让他欺负你啊！”
冉季一哽，那能一样吗，打击领导的力度能和打击犯罪分子一样吗？
“知道了……但是叶队之后向我道歉了，况且我自己也有错，没有给叶队报备，耽误了会议，叶队生气，情有可原。”
“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不过，老大其实也挺好的，”苏萌萌说了叶锦书一堆坏话，总算想起来要给他挽尊一下，“虽然平时嘴毒，但其实他挺少对自己人发这么大的火，他超护短的，就算被停职也要给松鼠出口气……哎呀，总之，你要记住，我们会在一起相处很久很久，所以，你得让自己舒服，我们当中任何人让你不舒服了，你都可以提出来，消除误会最好的途径就是沟通，不要忍着，那不健康。”
*
车在花店门前的临停车位停了下来，冉季刚推开车门，就看到贺溪言正把木质广告架搬出玻璃花房，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接了过来，贺溪言一惊，看到是冉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还没来得及问冉季怎么在这里，就听到苏萌萌在招呼自己：“溪溪！”
贺溪言总算回过神来，转头问苏萌能：“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你有事啦！让小季来吧，孩子年轻力壮，你告诉他放哪儿就行。”
“噢——”贺溪言看向冉季，不好意思道，“那谢谢你呀……”
“别客气，”冉季把广告牌放在两个花篮中间的空位，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广告牌能够面向路上的行人，才问贺溪言，“这样可以吗？”
“嗯！这样就可以啦！谢谢你！走吧，我们进去说！”
*
贺溪言亲自冲了咖啡给两位警察，才拉开椅子坐下，问他们的来意。
冉季怕说错话，转头看向苏萌萌，苏萌萌没了在车上给冉季“上课”时的洒脱，斟酌着开口：“昨天你给我说的那个顾客，网安的同事今早给我反馈了，她叫赵梦雪。”
“联系上她了？”贺溪言双眼放光。
看着贺溪言眼里的期待，苏萌萌反倒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了。
但总要面对，苏萌萌也需要贺溪言的帮助，于是她心一横，开口道：“我没能联系上她……溪溪，你的预感是正确的，她的确是失踪了。”
贺溪言抬手捂住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追问：“报警了吗？我能报警吗？”
“嗯，她的父母报警了，派出所也立案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因为我这边系统上能看到的信息有限，具体是为什么没能找到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贺溪言瞬间泄了气，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没关系，既然报警了，就交给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吧……”说着又勉强打起精神，朝苏萌萌扯出一个笑来，“谢谢你们，专程过来告诉我这个，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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