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医术向来也是这样,所谓见多识广,不外如是。”李茉笑着对白太医说话,她们是老交情,也不摆郑重以待的样子,李茉边拾掇手中插花,边和她说话。
“娘娘说的是,医术也要多多积累。很多病症在某地是常见病,在某地就是绝症。幼时,我家邻居被蛇咬了,无人能治,不怕娘娘笑话,我家那一片住的都是有名气的大夫,有说要截腿的,有说要卧床的,最后一个从云南来的货郎给治好了。只因他们那里毒蛇毒虫遍地,寻常人也知道如何治。”
“若是这样,我便好开口了。我想给我宫里的人都按期把脉,就像前朝官员定期述职一样。本还担心你忙不过来,或许不乐意。”李茉把自己计划给甘棠宫的人定期体检的事情说了。也不敢说是“平安脉”,因为平安脉是尊贵主子们的专属。
“娘娘放心,我定亲力亲为。”白太医郑重应下。
“也不用。你不是带着徒弟吗?让她们也练练手,以后好帮衬你。”李茉示意站在她身边的医女,想要闯出名头,单打独斗是不行的。
白太医示意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儿上前见礼:“这是我的大徒弟,随我姓,名唤灵素。”
灵素跪地磕头,李茉赶紧叫起:“这实诚孩子,怎还行大礼。头回见面就算了,日后可不许这样。喏,小姑娘家家,簪朵花儿~”
李茉随手从插瓶的花材中掐了一支夜来香别在她头上,笑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宫人们请脉的银钱我这里出——不许推辞,已经劳动你了,难道还要你倒贴钱?”
白芷思索片刻,请示:“宫人半年扶一次脉,每次的医案一式两份,本人自留一份,我那里留存一份。若有生病的,另算。寻常病症我这徒儿足以应对,若有难症,我必不推辞。”
“安排得妥当,就依你说的来。只再多说一句,我宫里还有內侍,都是苦出身的可怜人,一视同仁才好。”
白芷立刻答应:“医者仁心,自然一视同仁。”
真好,又解决一件事。李茉把插好的鲜花令人送到皇帝那里去,今日插的是筒花,用一根做旧的黑褐色竹筒为容器,插着青竹、松柏,点缀夜来香,一片青绿中一点白霜,隐有暗香浮动。
白芷带着徒弟告退,门外秋霞正等着,递过来一个匣子,打开盖子,给她看里面的元宝:“这是娘娘预付的诊费。”说完,又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拉开内屉,红绒布上躺着一支白玉簪子,酷似夜来香。
灵素大喜,方才贵妃娘娘亲手给她簪花,已是与有荣焉,准备回去就把花儿做成干花收藏起来,没想到鲜花是点缀,真正的肉戏在这这里。
白芷颔首,灵素才上前行礼接过。
“娘娘喜爱有才情的女子,不止诗词歌赋是才情,医术更是,灵素姑娘日后可要好生努力,不负娘娘栽培才是。”
“秋姐姐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灵素使劲点头。
秋霞又送上她自己的见面礼,是一个苏绣的药葫芦纹样荷包,里头还有两颗银花生。
灵素捧着这些见面礼,心头的欢喜压都压不住,回去马车上忍不住道:“怪不得师父喜欢去甘棠宫请脉,我也喜欢!娘娘慈悲,姐姐们更是和气。今天娘娘给师父派任务,我还担心师父累着。哈哈,要是我以后能收这么多诊费,再累也甘愿啊!”
灵素用目光赞美这支白玉簪,看这莹润资质,做传家宝都够格了。
“慈悲二字说到点子上了。贵妃娘娘一颗慈悲心,才看得见下头宫人呐。不知多少低阶宫女內侍,拿毕生积蓄贿赂管事,就为分到甘棠宫去。”白芷心里极佩服贵妃,有本事却又心善,当真观音一般的人物。
“那师父为何面有难色,我瞧娘娘慈和得紧,若有什么,求一求娘娘应该能成的。”灵素看师父面色,试探着问。
“贵妃说的没错,医者必须看诊足够多的病人,才能积累足够多的经验。可是甘棠宫的宫人有多少?整个后宫的人又有多少?我立志著书立说,做天下第一流的女医,就不能只拘束在内廷,甚至不能只拘束在京城。天下之大,有多少蛇毒,是名医不能解,当地黔首却信手拈来的。”
灵素听懂了,所以跟着为难:“娘娘对您有知遇之恩,屡次帮扶,平日里又极其礼遇,若是请辞……”
是啊,为难就在这里,受了这样大的恩,说请辞就拍屁股走人,自己的名声就全完了。关键是,良心也过不去啊。
白芷甚至担心,若自己一走了之,向来愿意帮扶女子的贵妃会不会被白眼狼伤了心,再不伸手。
白芷苦笑,若是以往,她听说别人有这样的烦恼,定然嗤之以鼻,骂她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骂她杞人忧天、自讨苦吃,可真到了这个位置上,就知道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切肤之痛。
“罢,罢,话赶话说到这里,我也和你交个底。我在宫里,约莫待不了多久,或三年、或五年,总要出门行医,增长见闻,趁着我还能走,见一见世面。倒时,你是跟着我云游,还是留在宫中接我的班,先考虑着。”
“师父!我跟你走!”灵素大喊,她是被家人抛弃的,病得奄奄一息被师父捡回来,自然唯师父之名是从。
“不着急,多想想。再过三五年,你也是成婚的人了,说不得有了孩儿,丈夫如何想、儿女如何安置,想清楚再说。”白芷盘算着自己情况,儿子谋了个小官,娶妻生子,日子平顺;女儿因有自己的面子,高嫁给四品大员的次子,也养育了儿子。母亲病笃,不过这一二年。自己在人世间的牵挂就这么多,待母亲去了,远游便不再有顾虑。
白芷和灵素,这一对师徒的境遇来日再表,庞大的宫廷之下,她们只是边角料。近日宫中最重要的事情,乃是立太子。
皇长子已经七岁了,既是长子,又是嫡子,外家显赫,母后尊贵,自己也聪明伶俐,颇得父皇欢心,不管从哪方面看,他封太子,都是板上钉钉。
可这根钉子没有钉下来之前,皇后总是悬着一颗心的。
终于等到儿子七岁,终于等到皇帝金口玉言,终于等到前朝群臣俯首,终于熬过了封太子的仪式,从今往后,她的儿子,是皇朝名正言顺的储君!
提着一颗心熬了这么久,皇后猛然松懈下来,只觉头昏眼花,支撑不住。
奶嬷嬷还在愤慨:“咱们小爷封太子是应当应分,再如何隆重都不为过。可甘棠宫凭什么插一脚,分薄太子爷的荣光。庶出罢了,岂能封一品公主。”
“住口!”皇后原本歪倒在椅子上,听奶嬷嬷这么放肆,立刻呵斥。
“老奴又没说错,小姐,这几年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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