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众人听曲赏舞一派和气，只是在南弋落座之后便有人坐不住了。
率先起身的是左都御史李玉，他踱至南弋面前，居高临下将人瞧着，颇有种瞧着路边阿猫阿狗的优越感：“吉梦国的使臣？”
南弋眉梢微拧并不明显：“尊驾是……”
李玉听罢更为神气：“我乃都察院左都御史李玉。”想了想又无比傲然补了句，“从一品官衔。”
“左都御史……从一品……”南弋将这话在嘴里滚了一遭，“尊驾就是前些日子在诏狱被人抽烂……”他意有所指看向李玉下半。身，“的那位李大人？”
身为泱泱大国从一品重臣的骄傲自豪在瞬间崩得稀碎，那般上不得台面的糟心事怎的还被这属国使臣给知道了？
简直是丢人！
他面上青白交错，气得几欲骂人，可这事儿又不能明着承认，不然若南弋将此事传到吉梦国去……
那他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了个彻彻底底。
李玉打定主意死不承认：“那不是本官的裈，你少往本官身上泼脏水。倒是你，太后寿宴大摆架子迟迟不来，怎的，吉梦国一小小使臣如今都敢如此放肆了么？”
南弋并未被他激怒，反而精准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漏洞：“我可从未说过在昭狱被人抽烂的是一条裈，李大人何故如此清楚啊？”
李玉被堵得一时语滞，正要调整思绪同他再来几轮舌战，却被身后的声音给打断了。
“吆！李大人？您站得如此端正，看来是前些日子在昭狱被抽出来的伤已尽数好了？”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李玉咬着牙转身，冷笑出声：“田大人真是无处不在，与那夏日蝇虫有的一比。”
“李大人说的极是。”田阔油光发亮的脸上并无愠色，避重就轻道，“夏日蝇虫着实可恨，李大人挂在昭狱门口的遮羞布可是落满了蝇虫，也不知那上头究竟有什么好东西？”他话锋一转，噙着抹不怀好意的笑，“听闻蝇虫最喜污秽之物，莫非李大人在那遮羞布上……”他故意一顿，颇有深意做了个在口鼻扇风的动作，“那就难怪了。”
李玉多年养成的好耐性终于被这话彻底消磨干净，他几欲破口大骂，刚张嘴便被圣上的声音打断，气得他面色时红时白相当精彩。
“诸国来使一路长途跋涉甚是辛苦，还费心为太后备了寿礼。”帝王眉眼沉沉，嘴角虽挂着笑却没有一丝热乎气儿，“就是不知都备了些什么寿礼？”
国力最弱的七分国使臣率先起身，他身形单薄面色无光瞧着就是个常年缺吃少油的，不过好在嘴角笑意盛然，叫人瞧了多少有那么几分好感：“皇上，我七分国虽地偏人稀，但胜在能工巧匠甚多，做出的琉璃样式多品相好。此次来朝，下臣带了最时兴的琉璃云宫。”
他态度恭谦，言语有度，如何看都没什么错处，可皇上偏就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七分国地偏人稀都有那么多的能工巧匠，可我泱泱大国却没几个会做琉璃珍品的能人，使臣是这么个意思么？”
弱不禁风的使臣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啊！”
皇上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来使带的是时下最时兴的琉璃云宫，可既然做出此等稀有物件儿为何不第一时间送于我朝反而留下自用，这难道是属国该有的觉悟么？”
七分国的来使越听越是胆寒，这皇上言下之意难不成是想借机挑起战事从而一举拿下七分国？
他的国主可是个胆小如鼠的贪生怕死之辈，若是得知自己惹了此等大祸怕是将他剥皮抽筋都不解恨。
使臣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怕到极致居然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
皇上大手一挥，两个内侍即刻上前将人抬走。
暗沉的目光状似不经意一扫，稳稳落在南弋身上：“这位来使给太后备了什么寿礼啊？”
目睹过方才七分国使臣之惨状，南弋迅速在心中整理好错词，尽量做到毫无破绽：“皇上，贵国地广物博想来也不缺什么，但送给太后的寿礼一则出于礼，二则为着忠。我朝向来对皇上忠心不二，故才不不远万里前来给太后贺寿。无奈我朝国力有限，搜罗多日也就只能拿出几座人高的白珊瑚来，还望皇上见谅。”
“只能拿出……”寥深似是低笑一声，笑意在眼周逡巡几圈儿最终凝作一层霜，“朕听闻珊瑚之中色泽越浅越是珍贵，白色尤稀。来使搜罗多日只能拿出的几座人高的白珊瑚竟是我朝闻所未闻的稀世珍宝。”他特意在“只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果然，下一句话又是挑剔：“若如来使所说贵国主对我朝忠心不二，那这这白珊瑚就该早早奉上，而不是私藏入库独自欣赏，就好比臣子说他对朕忠心耿耿，自己的吃穿用度却比朕还要好上许多。”他含笑看向南弋，目光不可谓不犀利，“来使觉得这合理么？忠心么？”
这剖析问题的角度委实太过刁钻，南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皇上请容下臣解释，国主不是故意将这白珊瑚昧下，而是想着万一有个紧要邀约也好有个能入您眼的物件儿撑着。”
“万一？”寥深冷笑一声，“来使的意思就是万一没什么紧要邀约那就不送了，是也不是？”
这回不光是南弋，就连其余使臣都惊了心。
皇上今日真是步步紧逼，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儿的。
讶然之余，南弋总算回过神来继续同皇上周旋：“皇上，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是么？”寥深似笑非笑将人瞧着，“可朕听到的就是这个意思。”
显然是不想善了了。
南弋止不住皱眉，人也多出来几分冷然，既然解释与否都不成，那索性就都不解释了。
他原地站着，对上帝王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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