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排球日记二十九

市立三中体育馆的喧嚣仿佛还黏在耳膜上，建人就被早川茜一个战术板敲在后背，敲得他差点把昨晚美咲的“地狱级章鱼烧”吐出来。

“校长室，”茜撩了撩刘海，“现在，立刻，马上。奖金不领等着被金太郎叼走吗？”

建人揉着后背，死鱼眼瞥向场边还在跟发带较劲的金太郎，嘟囔：“它叼走了正好，省得我跑一趟……”话没说完，茜的战术板又扬了起来，上面新添的“金太郎之爪作战”几个字杀气腾腾。

建人立刻站直，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收到！队长！保证不让金爪染指教育经费！”

校长室的门比体育馆的灯光还庄严。推门进去，一股陈年书籍、高级茶叶和……嗯，某种保养得很好的皮革沙发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校长山田先生，一个头顶地图边界清晰、笑容和蔼得像弥勒佛转世（如果弥勒佛也穿笔挺西装的话）的中年男人，正红光满面地等着他。

“荒巻君！我们的‘狗爪终结者’！市三中的骄傲！”山田校长一个箭步上前，那热情劲儿比金太郎见到肉骨头还猛。

建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其实我叫建人”，校长蒲扇般的大手就重重拍在了他的左肩上。

“砰！”建人感觉肩胛骨发出了抗议的呻吟。校长的手劲，跟他慈祥的笑容绝对是两个极端。

“干得漂亮！荒巻君！”又是一掌，精准命中右肩。“砰！”建人感觉自己像个被钉钉子的木板。

“为我们学校争光了！”第三掌，左肩。“砰！”

“打出了气势！”第四掌，右肩。“砰！”

“打出了风格！”第五掌，左肩。“砰！”

建人像个不倒翁似的被拍得左右摇晃，脑子里嗡嗡作响，校长每拍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离“高低肩”的悲惨未来更近一步。

“校长…那个…奖金…”建人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试图用奖金转移火力。

“哦！对对对！”校长终于停下他的“铁砂掌神功”，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沉甸甸、印着市三中校徽的信封，郑重其事地双手递给建人。

“荒巻君，这是属于你的荣誉和奖励！希望你再接再厉，为学校创造更大的辉煌！”说着，那充满力量的手掌又习惯性地抬了起来。

建人眼疾手快，一把抓过信封，用堪比接田中滑铲救球的敏捷度向后跳了一大步，堪堪躲过第六掌的袭击。

“谢谢校长！我一定努力！那个…队里训练…我先走了！”说完，他像被金太郎追着似的，转身就溜，留下意犹未尽的校长对着空气又挥了挥他那“友谊之手”。

刚冲出校长室的门，就撞上倚在墙边、战术板抱胸的早川茜。

“哟，‘铁壁’出来了？”茜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校长的手劲，是不是比中村的扣杀还给力？”

建人龇牙咧嘴地揉着酸痛的左肩，感觉右肩好像被拍矮了一寸。“茜姐，”他一脸生无可恋，“我觉得我以后可以改名叫‘斜塔建人’了。校长他老人家是不是练过如来神掌？我感觉我的锁骨在唱《忐忑》。”

茜难得没板着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活该！谁让你在采访里胡说八道。奖金呢？捂热乎了没？”

建人掂量着手里厚实的信封，感觉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不是钱，是美咲姐不用再缝补的围裙，是健太不用再磨损的旧手套，是铁平叔不用再对着当铺唉声叹气的机车钥匙。

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白牙：“捂热乎了！茜姐，批准我‘败家’一天？”

茜白了他一眼：“滚蛋！记得明天训练别迟到！迟到一分钟，罚你接一百个全力扣杀！”

揣着这笔“巨款”，建人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虽然肩膀还有点歪。

他首先冲向了商店街最大的那家厨具店——“山本屋”。目标明确：围裙！要新的！要好的！要能抗住美咲姐那堪比“地狱烈焰”的章鱼烧油烟和菜刀寒光的！

柜台后面，梳着油光水滑大背头的山本老板，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看起来能防弹的炒锅。建人把信封拍在柜台上，气势如虹：“老板！最好的围裙！给我来七条！”

山本老板推了推金丝眼镜，慢悠悠地说：“年轻人，围裙一条足矣，七条？你是要开餐馆还是搞批发？”

“不！一天一条，一周不重样！”建人挺起胸膛（尽管有点歪）。

山本老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建人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和脚上那破球鞋：“哦？女王？那得配点‘皇家’的。”他转身从货架最高处，小心翼翼地取下七条围裙。

1. **“烈焰红唇”款：** 正红色防水帆布，胸口一个巨大的、用金线绣的抽象火焰图案，仿佛自带“地狱厨房”BGM。

2. **“深海章鱼王”款：** 藏青色厚棉布，上面印满了张牙舞爪的卡通章鱼，触角上还卷着锅铲和啤酒瓶，充满黑色幽默。

3. **“樱花与菜刀”款：** 淡粉色细麻布，点缀着精致的樱花刺绣，偏偏在腰侧绣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迷你菜刀图案，反差萌拉满。

4. **“暴走族の魂”款：** 纯黑色皮革！没错，就是摩托车夹克那种皮！上面还用银色铆钉钉了个歪歪扭扭的“夜叉罗”（建人强烈要求加上的），硬核指数爆表。

5. **“帕恰狗の守护”款：** 嫩黄色防水布，正面印着一个巨大的、憨态可掬的帕恰狗，眼睛是两个可爱的荷包蛋。这是建人看到美咲当年包登记册的保鲜膜图案后特意要求的怀旧款。

6. **“金太郎之爪认证”款：** 土黄色帆布，右下角印着一个清晰的、有点脏兮兮的狗爪印（建人进门前特意让金太郎踩了印泥按上去的），旁边绣着“御用”二字。

7. **“铁壁の防御”款：** 灰蓝色加厚帆布，看起来就异常结实，胸口绣着一个抽象的拦网图案，下面一行小字：“章鱼烧油污？NO PROBLEM！”

建人看着这七条风格迥异、从风骚到硬核再到可爱的围裙，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些！打包！要最贵的包装纸！” 山本老板一边收钱一边摇头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给姐姐买围裙都买出花来了……”

拎着沉甸甸、包装得花里胡哨的七个大袋子，建人像个移动的围裙展示架，又一头扎进了体育用品专卖店“胜利者”。这次目标更明确：棒球手套！给健太的！要顶级的！能配得上他那“甲子园机器人”天赋的！

店主是个退役球员，手臂粗壮得像根球棒。建人把剩下的钱往柜台一放：“老板！最好的捕手手套！给我弟弟，他接球像呼吸一样自然，三根手指就能搞定！”

老板眼睛一亮：“哦？三指接球？老派作风啊！有眼光！” 他转身从玻璃柜里取出一个深棕色、油光发亮、散发着顶级皮革香气的 Mizuno Pro 手套，内衬软得像云朵。

“这个！职业级的！‘明治の魂’系列！你弟弟值得拥有！保证让他的142km/h直球接起来像接棉花糖！”

建人摸了摸那细腻的皮革，想象着健太戴上它时的样子——那张面瘫脸大概依旧毫无波澜，但眼神里肯定会闪过一丝微光。他爽快地付钱：“就它了！包起来！要最酷的盒子！”

走出体育用品店，建人感觉钱包瘪了一大截，但心里却鼓鼓囊囊的。他手里只剩下薄薄一叠钞票了，但最重要的目标还没完成——铁平叔的“夜叉丸”。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偏僻小巷，尽头是一家不起眼、招牌都快掉光的小当铺——“吉田质屋”。门口蹲着只懒洋洋的三花猫，看到建人来了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推门进去，一股陈年的灰尘、金属锈味和淡淡的霉味混合在一起。柜台后面，吉田老头那张像风干橘子皮一样的脸抬了起来，看到是建人，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哟，厕所男孩？又来当什么？这次是你那发带还是金太郎？”

建人把剩下的钱“啪”地拍在柜台上，气势十足：“赎当！‘夜叉丸’的钥匙！”

吉田老头愣了一下，推了推老花镜，仔细看了看那叠钱，又看了看建人，慢悠悠地说：“小子，发财了？那破机车可有些年头了，当心散架。”

“少废话！钥匙！”建人催促道，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铁平叔看到钥匙时那醉醺醺又惊喜的表情。

吉田老头慢吞吞地拉开一个满是油污的抽屉，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钥匙扣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拎出一串用红绳系着的、磨得发亮的旧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狰狞的夜叉鬼面具吊坠。“喏，拿好。赎金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提醒你叔，下次再当，我可真当废铁卖了。”

建人一把抓过钥匙，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夜叉鬼面具粗糙的质感让他心头一热。“谢了，吉田叔！” 他转身冲出门，留下吉田老头对着那叠钱摇了摇头，嘀咕着：“荒巻家的小子…跟他叔一样，都是怪人…”

夕阳西下，建人像个凯旋的将军，左手七个花花绿绿的围裙袋，右手一个印着“VICTORY”的酷炫手套盒，兜里揣着那把沉甸甸的机车钥匙，歪着肩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荒巻家的町屋。

虽然肩膀酸痛，钱包空空如也，但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充实——这大概就是“败家”的最高境界：把钱花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花得理直气壮，花得心满意足！

推开町屋吱呀作响的木门，混合着章鱼烧酱汁、烤鱼香和淡淡酒气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正是傍晚准备营业的忙碌时刻。

美咲姐正挥舞着她的“地狱菜刀”，砧板上的洋葱瑟瑟发抖。铁平叔瘫在角落的椅子上，对着一个空酒杯打盹，呼噜打得震天响。健太则在仓库门口，对着墙壁练习投球，“咚、咚”的闷响节奏稳定。

金太郎第一个发现建人，叼着一个破抹布就兴奋地扑了上来，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差点把建人撞个趔趄。

“臭小子！舍得回来了？奖金呢？没被金太郎叼走吧？”美咲头也不抬，菜刀舞得虎虎生风。

建人没说话，先把那七个花里胡哨的大袋子往吧台上一放，发出“哗啦”一声响。美咲疑惑地瞥了一眼：“什么玩意儿？捡垃圾去了？”

“给你的！”建人挺起胸膛（依旧有点歪），努力忽略肩膀的酸痛，学着电视购物主持人的腔调，“尊敬的‘居酒屋女王’美咲殿下！您忠诚的弟弟，垃圾桶王牌建人，为您献上——‘一周七天不重样の女王战袍’！”

美咲狐疑地放下菜刀，擦了擦手，走过来扒拉开袋子。当她看到里面那七条风格炸裂、材质各异、从风骚烈焰到硬核皮革再到可爱帕恰狗的围裙时，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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