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正殿,静悄悄的,高高的佛像垂着眼睛。
国公夫人和贵妃在静室说话,打发几位小姐出来。吴玉瑶想上香,千雪跟着去了大殿。
殿里空荡荡,只有佛前长明灯的小火苗在动。吴玉瑶在蒲团上跪好,双手合十,闭眼默默许愿。
千雪站在她身后,低眉垂眼。
突然!千雪耳朵竖了起来,佛像底座后头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动!像是衣服蹭着东西的声音。她心一紧,警觉地望过去。
只见巨大的莲花座阴影里,慢悠悠地探出个小脑袋!
是个小男娃,七八岁的样子,脸蛋白净,眼睛又大又亮,长得像画上的仙童。身上那料子是好得晃眼的宝蓝色锦缎,领口袖口都绕着金线绣的祥云!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那娃儿冷不丁撞见千雪的视线,小眉毛立刻揪了起来,嘴巴噘着,明显被盯着不高兴了。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赶紧竖起肉乎乎的手指头,死死压在自个儿嘴唇上。
“嘘!”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急吼吼地示意她别吭声!
千雪心里那点担心“噗”一下散了。
不是坏人!
这身打扮!这金贵劲儿!再想到这空荡寺庙,重重禁军……
千雪脑子里“唰”地透亮了,除了贵妃娘娘自个儿带来的人,谁能把这么个宝贝疙瘩带进来?!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大皇子!
贵妃娘娘膝下有一子,也是陛下的长子,唯一的小祖宗,萧曜!
他猫在这儿干啥?千雪转念一想便明白,是正玩躲猫猫呢!藏在这庄严肃穆的大佛后头,倒是挺会找地方。
千雪心念电转,出声?那估计这小祖宗得不高兴。可万一这大殿里进来旁人,事儿就闹大了。她眼神扫过自家小姐,吴玉瑶正心无旁骛地拜佛,根本没留意身后的动静。
千雪决定装看不见!她迅速地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站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瞅见。那佛像后面探出来的小脑袋,也嗖的一下缩了回去,似乎挺满意没被发现。
过了好一阵,吴玉瑶终于上香磕头完毕,长长舒了口气,起身道,“走吧,千雪,去后山转转。”
“是,小姐。”千雪稳稳应声,扶着她往外走。经过那尊大佛时,她的步子一点儿没乱,眼神也分毫不斜。
刚走出大殿没多远,正打算往后山去,千雪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了。
只见寺里的管事和尚脚步匆匆,几个禁军小头领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神情凝重。几个穿着体面宫人打扮的女子面带焦急,在一排排禅房和回廊间穿梭,眼神不停四下张望。一种无形的紧张感迅速荡开,打破了之前清修之地的宁静安详。
吴玉瑶也察觉到异样,拉住一个路过的寺里小沙弥,轻声问道,“小师父,寺里这是怎么了?瞧着大家都慌慌张张的?”
小沙弥神色慌张,急急行了个礼,“阿弥陀佛,贫,贫僧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贵人那边……在寻……寻什么要紧的人还是物……”他不敢多说,匆忙告罪一声,低着头赶紧溜走了。
“寻东西?”吴玉瑶一头雾水,看着来来往往搜寻的人,“动静这么大,得丢了什么宝贝呀?”
千雪却瞬间了然于心!
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脑子里清晰无比地印出刚才佛像后面那个宝蓝缎子,眼睛亮得像星子的小娃儿。
还能寻谁?
可不就是那位躲猫猫躲得一时兴起,结果到现在还没找着人影的小祖宗殿下嘛!
看来这猫儿,一时半会儿是逮不回来了!
大雄宝殿上完香,吴玉瑶本打算好好逛逛这难得一来的慈恩寺后山。可刚走出去没多远,整个寺庙的氛围已经完全乱了套!
禁军和宫人们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回廊,院落,殿堂门口穿梭,脚步又急又快,神色凝重,交头接耳。方才还庄严宁静的寺院,此刻像个炸开了的蜂巢,嗡嗡作响,充斥着一种无形的焦灼。
“外面这是怎么了?越发不像话了。”吴玉瑶蹙着秀气的眉头,听着外面明显增加的脚步声和人声,心里也有些烦扰。原本轻松出游的兴致被彻底败坏了,加上今日见到了长姐贵妃带来的那种无形压力尚未散去,她干脆停住了往后山去的脚步,“算了,乱糟糟的,还游个什么兴致?不如回备好的厢房歇会儿,等外面安稳了再说。”这种时候,大家闺秀的身份使然,自然是以回避为上策。
“是,小姐。”千雪应着,小心翼翼的扶着吴玉瑶折返,回到了安排给她们女眷休憩的一处僻静厢房。
厢房内熏着淡淡的安神香,隔绝了不少外面的杂音,但依旧能隐隐听见廊下传来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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