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边的太阳已落了山,夜里街上明显比白天时冷清了许多。男人迈着脚步看似不稳不乱,身后的人还在继续跟着,他像是没察觉般准备朝巷子里拐去。
可还没走到巷子口,便见到了从对面街道走来的身影。
林湫暮停住了脚,已入深秋,这雨断断续续下个没完,她撑着伞正巧在街口遇到了也要回去的梁执渊。
他看向林湫暮,眼里一凌,只短短的几秒她就感受到了周围充斥着怪异。
绵绵细雨从他们眼前飘过,街上有几家住户灭了灯。
“回家吧,阿渊。”林湫暮走到他面前把伞撑到中间,她眉眼温柔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梁执渊低眸凝着她,远远看去像一个丈夫正注视着眼前的妻子,街上还有零零落落来往的人,他们撑着伞往小巷里离开。
身后的黑影没跟得太紧,直到看见两人进了小巷深处的院子。
“发生什么事了?”
林湫暮收了伞,两人拉开了距离走进屋里。
“首都来人了,明晚我们要出去一趟。”
“去哪?”
“李局长为了给首都局长接风举办的酒会,局长特意点名我们两个要到现场。”
她抬起眉头,问:“所以林家的人也回来了?”
刚才跟在梁执渊身后的人已经被林家的事盖了过去,他低眸看着她,沉声说:“嗯,现在被总局长安置在酒店,那里守备戒严你们暂时还见不了面。”
林湫暮愣了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才出口:“那我们今晚去是什么情况?”
她望着梁执渊,攥紧的手心里渗出了汗,男人常年一身黑衣冷峻的五官透着股寒气。
“眼下时局不利已经不是出国的最佳时机,你爹娘和总局商议后决定只送你一个人出国。”他顿了顿,“今晚,就是你在宁泽的最后一晚。”
白光乍起,林湫暮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了理思绪她抓起桌上梁执渊的手,“当初不是说好只要林家答应总局的条件就送我们全家出国的吗。”
说话间她的语气带了一丝哽咽:“我爹娘在哪?”
坐在桌前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她,面上仍是一片冷漠。
“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能送我一个为什么就不能再多送两个人走?”
屋子里仍旧没有回应,她垂着头试图保持冷静,桌上他的掌心覆在了她的手上,梁执渊说:“林湫暮,你走之后我会尽力保护你的父母。”
她看着眼前的人,久久相视,额头上的发丝有些凌乱了,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手心也是暖的。
已经两年了,当初林家被逼去首都生死未卜,现在能活着送回来已经不容易,这中间林家的人经历过多少才换来能送女儿出去的机会。
自从教堂枪击事件后她再也没见过父母,现在想来教堂的事也不是偶然。走之前林湫暮心里还有件事,只是最终也没来得及说。
住在城西深巷的人已经没有刚开始来时那样多了,有的走了,有的死了。战事由边境往内陆持续延申,宁泽眼见着也快要失守。
梁执渊在窗边坐了一夜,指尖捻着点燃的烟,他想起多年前也曾目送她上船离去,时过经年,又像是旧事重演。
第二日去参加酒会的人不少,都是宁泽有头有脸的人物,毕竟从首都来的局长,谁会不给面子。
车停在宴厅大门口,梁执渊难得一身西服正装,他下了车将手伸出牵出车里的太太。门口已经来了许多人,有人注意到他们往这边看过来。
“执渊,你们来了。”男人走过来,满脸笑意地问。
“李局长,好久不见。”
林湫暮下了车挽上梁执渊,跟两年没见的李韩明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湫暮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李局长。”她今晚一身流苏长裙,和梁执渊站在一起竟真有几分契合感。
几人站在门口寒暄,后面已经有一辆车停下,李韩明抬头一看立马变了脸色,抬起笑便要迎上去。
小汽车停在大门口,李韩明亲自上前去打开车门,车上的人穿着军靴从里面下来,林湫暮和梁执渊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着军装眉眼和善的男人下了车此时正站在李韩明面前说话。
他看上去比想象中的年轻,林湫暮站在不远处猜想这应该就是首都来的局长。她的印象里,那位局长应该是浑身带着杀伐气的男人,至少也会比李韩明年纪大一些,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边已经说完朝着宴会厅进去,梁执渊朝门口看了眼,对她说:“我们走吧。”
林湫暮与他对视,两人挽着手朝里走去。
今晚来的人来头都不小,他们一进去就看见各界名流围在了那位首都来的局长身边相互敬酒攀谈。其他挤不上号的便都在一旁打量,宴会厅里悠扬的舞曲还在继续。
两人进去后很有默契地混在那些跳舞的人里面观察周围小心交流。
“你见过那位局长?”她靠近男人耳边轻声问。
“见过几面,今夜他会安排你离开。”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低沉冷淡,林湫暮脚下突然绊住身子不自觉前倾抵在他怀里,男人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她笑了笑不以为意地站好重新与他挽手继续跳舞。
“那为什么今晚一定要我来这场晚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带你安全离开。”
林湫暮低着头,想起昨晚在街头跟着梁执渊的人。看来小巷周围已经不安全了。
两人跟着舞曲悠悠地跳着舞,梁执渊抬起手把人往怀里抱,在她耳边轻声摩挲,在外人看来两人只是对举止亲昵的恩爱夫妻。
“待会儿我会带你去□□准备好的房间,只需要等到我来接你走,今夜我会送你到港口去。”
他臂膀有力将人拢在怀里,余光却始终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你放心,你父母很安全。”像是知道下一句她会说什么,他先一步说了出来。
宴厅里的乐声又换了一首,两人没有再继续留在前厅,不远处人群中间两位局长还在攀谈交流。
梁执渊像位彬彬有礼的绅士牵起林湫暮的手往□□走去,他的嘴角始终带着笑,眉眼温柔。
林湫暮眼角余光多往他身上瞥了眼,如果是平常见到梁执渊这副模样她倒是会壮着胆子调侃两句。
□□的小路没有人,走出来瞬间安静了不少,巨大的一颗柏树立在庭院中央,偶尔有风吹过的沙沙声,夜里凉风袭人,两人一路穿过庭院。
“在看什么?”他突然出了声。
她抬起头看他,目光转动,手被他牵在手心心底升起一股怪异。
“在看今晚梁先生似乎与众不同。”
梁执渊眼底闪动,“哪里不同?”
“和平常比起来更让人想靠近了些。”随即她看着前方低声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果然没再说话,沉默地牵着人往里侧的房间走去。房间里没开灯,他推开门打开了门口的灯双眸警惕,随后拉着林湫暮关上了房门。
“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赶回来。”关上房门梁执渊已经恢复了往日那副模样,只是还没放开紧抓着林湫暮的手。
她看着他点头,“好,你要小心。”林湫暮没有问他要去哪。
出门前梁执渊在她的枪里上满了子弹,此刻就带在她的身上。梁执渊离开前望着她的眼里像是有许多话没说出口,随后便转身打开了房门,屋外的凉风扑面吹来,林湫暮站在屋里望着他将门关好。
其实事到如今许多事情已经浮出水面,只怕都是为了当初的那张锄奸名单,如今边境沦陷,内忧外患,此时不理清内贼何以抵抗外敌。
前厅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方才被围在人群中的局长也没见了人,李韩明和一些在场的人继续说着话,眉目间藏了些隐匿的不耐。
会议室里男人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看了眼面前站着的人,语气有些无奈:“执渊,你不该这样感情用事,那位林小姐我已经安排好了人送她去港口,你今晚必须跟我一起离开。”
此时梁执渊身子挺立一如往常目光中捕捉不到丝毫情绪,低了头开口:“局长,请允许我送她去港口码头。”
“如果惊动了宁泽的人,我不保证能救你。”
“我一定会注意安全。”
坐在正位上的男人摇了摇头:“你不送她她也会被安全送走,你去了说不定还会搭上你这条命,于我而言可是失去了多年来埋伏在宁泽的卧底,这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梁执渊抬起头望向那位局长,目光凌冽,屋里的气氛瞬间僵持住。
他忽地掏出身旁的手枪放到地上,双膝下跪,近乎请求的姿态,只是背脊依旧挺直。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求过您什么,只是希望今日局长您能准许这一次,我此一生本该孤零,湫暮因我卷入险境,是我之罪,倘若今天我死在了送她离开的路上,也是我罪有应得。”
座位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梁执渊,眼神凝视中光影流转,许久,抿下双唇微微低下头来。
“行了,你们缘分未尽,你去吧。”男人眉宇间有常年沉淀的杀伐果决,此刻房间里他的话里多了些凝重,“活着回来,否则那位林小姐我也不保证能安全送出去。”
梁执渊抬头,眼中只有今晚要送她离开的信念。
他们离开已经有些时候了,楼下的声音逐渐散去,宴会已经到了尾声。
枪声是在梁执渊准备下楼时响起的,楼下宴会厅顿时一阵轰乱惊慌,周围警卫立马出动。至于枪声的来源......
梁执渊眼中一冷,抬眼间便冲下了二楼。身后坐在会议室的局长依旧正坐于主位上,寒气乍起。
□□庭院林湫暮浑身是血从里屋逃出来,紧追在身后的男人脸上溅了血,眼神满是狠戾,举着枪朝着庭院的方向连开两枪。子弹从大柏树旁扫过,从梁执渊的眼前穿过,夜里,他的一双眸子如鹰般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迅速从廊庭上闪身到了那棵大柏树后。
林湫暮趴在树旁,突然感觉到身后伸出一双手,手中的枪刹那间调转了方向。
“是我。”身后是熟悉的声音。
梁执渊将人拉在身后,前厅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想来是刚才的枪声引来的警卫。他一双眼在夜里成了盯准猎物的利器,忽地抬起手便朝着一个方向开枪,接着是尸体倒地的声音。另一个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两人身后的走廊上,林湫暮侧眸看到那团黑影,电光火石间,几道枪声响起。
她看着身旁与她一起开枪的梁执渊,眼里满是慌乱与不安,走廊上传来尸体的倒地声。
门口的警卫也到了,□□被包围起来。
“今晚在场的人一个都不准离开。”带头的警卫掏出枪,目光在庭院中扫视。
前厅的人已经被扣住,在□□刚刚打死两名刺客的梁执渊和林湫暮自然也不能离开。
今晚原本计划要离开,林湫暮在里屋等候时有四个男人突然进屋来声称是今晚带她走的人。她跟着那些人出了屋,在踏出房门之际及时掏出枪朝着离得最近的两个男人开枪逃跑,随后便是梁执渊赶来的事了。
楼上的那位今晚始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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