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穆帝起身穿戴时,云缘抱着棉衾,睁着眼看他。
还未至日出,这是她头一次起的这么早。圣穆帝扬眉,在宫侍穿戴衣物的间隙看那卧榻上的女子。眼尾鼻尖染着睡意,朦朦胧胧,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云白的寝衣衬得她温柔娴静,就侧着身,枕着臂看他,问他:“明明年假时节,为何陛下比之前还要忙碌了?”
她口里打趣的意思多,为帝王穿戴的宫侍却不敢分神,都静默侍候着。
帝王分出功夫看榻上的云缘,也暗自想着这些日子确实陪着她的日子少,却不敢想她是嫌着这处。沉吟一二,方道:“年前多处理些事,待年后,也便可以多陪着你一些时日。”
云缘不语,还是一味地笑,意有所指。
到了穿戴的最后一步,宫侍要为帝王佩戴腰间的玉。圣穆帝却是摆手,走至卧榻旁,将暖玉放在云缘枕边。
云缘不明所以。
圣穆帝俯身,道:“阿姐戴在身上,会有用处的。”话罢,再不得耽误了,低头用额头蹭蹭云缘的脸,道:“天亮还早,阿姐继续睡吧。”
圣穆帝离开后,云缘拿着那暖玉,在手中把玩,没有睡意。
内室内,烛火中,帐幔遮挡的外头,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徘徊,前瞅瞅又回头,到最后一鼓作气地要出去时,被什么东西打在脚上,一个痛呼加趔趄。
下一刻,帐幔后头的云缘出来,红衣蓝衫,看夜玉光抱着脚跳,挑了挑眉,为他斟了盏茶,递到他跟前。
夜玉光没好气地看着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后云缘又递给他一盏,两盏下肚,方觉渴意消减。
云缘坐在矮榻上,用手里的笔尖拨弄木碗里的水,问他:“如何了?”
夜玉光轻咳一声,道“我在观鹤堂好翻一通,硬是连那死老头以后穿的寿衣都翻出来了,还是没找到珩奇。”
“李怀居不在观鹤堂?”
夜玉光用眼睛轻瞟她,幸灾乐祸地摇头晃脑道:“您猜猜他在哪?”
云缘不接话,放下笔。靠坐着甩着手上暖玉的穗子,不显不耐,不显好奇,只是转移视线定定望着那木碗。
夜玉光撇嘴,一看她这副模样,想必她又知晓了,心里盘算这厮一日日的在宫中,待在这章和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消息在她这都跟长了腿一样地跑,比他还灵通。
云缘这时却话题一转,道:“待会在外边守好,听到任何动静都别进来。若是辛桓前来,便说我还歇息着未起。明白了吗?”
夜玉光颔首,心里头诸多疑问,嬉皮笑脸道:“主子,我还是想绑了他。”
自李先生在皇学见到了八岁辛桓之聪慧与人君之范,便明里暗里联系前朝他门下的弟子,一颗忠心与一片热血又在那鲐背之年的老人身上重现,誓要重现明帝文帝时期的盛治。
帝王依着李先生辅佐过三代君王,是哀帝时龙虎榜的榜首,更是教导过盛宣帝,成为大邑一代帝师受万民敬仰,便同意了让李先生教导辛桓三年。
夜玉光面上笑得是憨憨厚厚,心里却更多想看这一出母子大戏。此下与他便没了干系,东宫守卫森严,那太子面上温和有礼却也不是个吃素的,一旦从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他老师还得了。不得上一秒刚劫,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找到他娘跟前来客客气气地兴师问罪。
所以现下不一样喽,夜玉光佝偻着腰,一步一步往外挪,心里偷笑。
世间万事万物有自个缘法,他们的缘法是能不动法便不动,规规矩矩按着人世间的章程办事。这回不是他不绑,是他也无能为力。那东宫龙气一飞冲天的劲头,他动了法不是自个儿作死?
还得道成仙?不是被挫骨扬灰了罢!
所以主子这回得亲自去会会这老头,他个做小老鼠的也插不了手。
临走前,夜玉光看了一眼那木碗,没放在心上般打了个哈欠。
木碗中的鱼又在跳,近些日子总爱蹦,今日是蹦得更欢。
天光隐匿在紧闭的木窗后,里头的鱼一边变换姿势挣脱水的束缚,一边怒视着撑头看他的女子。
终于,一鼓作气,尾巴弯成了钩子状,从那方寸小地的木碗中跳出。紧接着鱼脸变人脸,鳞片变黑衫,脱去了鱼尾,幻化了双腿的一瞬,眨眼间就成了那黑衣的儿郎。
他手执长剑,马尾飞扬,豆大的鱼眼变成了狭长的眼,唯一不变的,是想要毫不留情地要了面前这个再三玩弄他的女子的性命。
云缘平视着他,手里也拿出一支竹杖。
帐幔哗哗被利剑刺穿,掉落至地,堆砌起来。两人动作间,阿树招招杀法,恨意翻动,直逼得面前这个女子连连后退到撑地之境。
直到那利剑从中间一招劈开了竹杖,云缘用着一半的竹杖挡住了阿树的杀招,另一半被她拿在手里,撑地半跪着。
那女子未梳发,用蓝袖抹着唇角的血,看阿树蠢蠢欲动,连忙摆手,无奈道:“又不是我杀的季望,你要我性命的何?不就是骗了你几回,大不了下次一并让你骗回便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是讨不到媳妇的。”
阿树执剑指着对面的女子,她面上人畜无害,可心思狡诈地紧。故意引着逼着他一步步发现真相,让他一怒之下毁了那本帝纪,忘记了自己也是帝纪中的人,毁其等于毁己。待一切水到渠成,再将帝纪中的一切变成一碗水后带出,这一切都会由她一人操控。
这个人,让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跟我进去。”
那女子迟疑,又被用剑指着更近一步,才慌了神,慢吞吞道:“你得等我一会。”
“你要作何?”
云缘朝他笑,长发及腰。
“还未梳头,劳烦等会可否?女子出门在外,总是麻烦了些,小哥可要见谅。”
阿树冷笑:“我看你连死都不怕,还要梳理你的毛?”
云缘如若未闻,站起来袖子拂过矮榻上的桌,将暖玉握在手中,又以极快的速度抓着妆台上的一个袖带绑了发。
乱七八糟地让阿树抽了抽嘴角,忍住了指正,才道:“这回可以走了?”
云缘垂眼思量一阵,袖中握着暖玉的手此刻细骨尽出,她笑开,道:“好,不过得借你的长剑一用。”
阿树不信她,只问:“要剑作何?”
云缘摊开手腕,显出上头被施了幻术的疤,理所应当道:“进帝纪得以我血为契,我如今身上没有伤口,自然是进不去的。”
阿树对云缘的话将信将疑,却是不信云缘,亲自提剑在她手掌一划,血口大开,往下流着血。
云缘又看了他一眼,瞧着往地上滴的血有些头疼。
阿树剑抵住她脖子,她往后退了几步,阿树警告道:“别耍花招。”
云缘嗯了一声,慢步挪到了矮榻旁,双手捧起那木碗。阿树眼睛死死盯着云缘的动作。只见蓝袖红衣飞舞之间,女郎温婉一笑,将木碗摔在了地上。
木碗未碎,里头的水洒了一地,渐渐蔓延开,碗中的叶迅速枯萎,变成干枯的一根斜枝。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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