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庭倒是理解张重这番态度。毕竟自己任上出了命案，虽然当前已经被压了下去，但作为一府之首毕竟要承担失职之罪。何况如今该为这事负直接责任的万和中，虽未被撤职，但已然戴罪之中，算是坐实了皇帝陛下问罪的态度。因而作为监视人的方长冉，在他眼中好似随时会纠他错处的一个探子，在他看来尤为刺眼。
但比起张重，李寒庭更在意另一个人的态度。
“何允是何态度？”他问道。
“何大人啊……”方长冉立刻收起手下的动作，道，“何大人每次见了万大人都会打招呼，还会问属下是否需要什么帮助。”他撑着下巴想了想，道，“但我总觉得何大人笑里藏刀，比张大人更在意万大人的一举一动，恨不得立刻逮住万大人的错处才好。所以说，果然啊，何大人与万大人不和，是人都能看出来。”
李寒庭道：“无论他是何态度，你且对他客气些，暗中留意他举动便是。”
方长冉不住点头：“王爷放心吧。属下明白，何大人这种把敌意写在脸上的，说不定才是最好应对的。至于其他人，属下也会一同留意的，不会给他们机会伤害万大人。”
李寒庭见了道：“这便好。那命案如何了？万和中这些日子可有其他行动？”
方长冉回道：“没有进展。自从万大人知道了卢大人在都城文籍院查到的消息，还没有什么计划，只等着看看能不能再从别处获得些线索。不然就只好等着卢大人再传回什么消息了。”言罢靠近了些，将声音压得更低，“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万大人一直觉得府邸之中不干净，所以没敢有什么大动作，和属下见面的时候都正式得很，跟属下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要是没有大事都不会理属下，就怕惊着那些人。”
“这事我也听严礼说了，小心些也是对的。你平时配合些他就好，若有事一定让严礼知道。”
方长冉使劲的点点头。
李寒庭又问道，“我来是有些事要向你问一问，万和中之前可向你透露过那桩命案的细节？”
“王爷是指？”
“譬如死者的随身之物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当时在死者投宿的客栈里，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寻常的物件？”
方长冉想了一想，道：“这倒是没听方大人提起过。他和属下说起命案的时候，曾提过那人带的东西很少，没什么特别。哦对了，他说那人随身带了纸笔和石砚，是文人最爱的那种，还都是上等货，不是一般的客商会带的，所以当初得到消息，说死的是文籍院的文院时，他差点信以为真了。卢大人又没在文籍院查到这人……我猜，死者带那些应是为了砚龟吧，只是万大人不知晓砚龟的事，所以没想到这点。”他言罢，笑了笑，道，“王爷放心，砚龟的事，卢大人和属下暂时都没告诉万大人，不然莫姑娘的事情就要露陷了，王爷的事难保不被发现。”
“纸笔和石砚……”李寒庭琢磨起来，而后问道，“那人没写了什么东西吗，可有信笺之类的东西？”
“没有。”见李寒庭若有所思，方长冉问道，“王爷为何这样问？”
李寒庭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昨夜我在那人生前投宿的客栈房间里，发现桌面上有几点残墨，是……”
“王爷你去那间客栈了？”方长冉惊讶道，“你和莫姑娘该不会是住在那里了吧？”
李寒庭点点头。
方长冉脸都垮了：“王爷你出门在外就算了，但是您人在兰梦乡，属下怎么能让王爷住那种地方。”
李寒庭赶忙赔笑：“这是小事。”言罢咳了两声，好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长冉，这事你想办法帮我转告严礼，就说死者生前好像寄出过一封信，好像是寄往瀚漠乡的。”
“瀚漠乡？”方长冉道，“王爷怎么知道的？”
李寒庭道：“那间屋子里，桌上有残墨。”
他昨夜潜入死者生前所住的那间屋子，在桌面上发现些干涸的墨迹，便将那些墨迹的位置记下，回到房间里让莫夜寒将墨迹的位置画在棉布上，两个人对着推敲其中可能遗留的线索。
因受了前次将砚龟砚图的墨点连线成图的启发，莫夜寒试着将那些墨迹用不同走向的线条连接，以便能够看出这些墨迹之间的关系。试着描了快两个时辰，却觉得描出的图画看起来图不成图、景不成景。
直到莫夜寒发觉，那更像是文字未干时印在桌上的残墨，他们才改变了思路，想要把那些墨迹凑成字。后来又试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描出几个左右颠倒的文字。
“瀚、乡。”李寒庭道，“我与莫夜寒连了许久，发现连出这两个字时，那些墨点看起来位置正好，用笔着力也很顺畅。虽然西夜乡的夜字看不清楚，但瀚、乡二字之间确实还有一个字的位置。另外，这三个字旁边还有两个稍大些的字——义、启。”
“义、启？”方长冉道，“若真的是瀚漠乡……我不记得有个地名有这两个字。”
“我和莫夜寒猜测，这应是一封信，寄给瀚漠乡一个名字里有义的人。”
“原来如此。”方长冉恍然大悟，忍不住赞道，“王爷和莫姑娘真是厉害啊，厉害！有了这线索，命案查起来也更轻松了。”
李寒庭却并不感到轻松：“先不论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即便是正确的，瀚漠乡名字中带义字的人不知有多少，要找这样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事。”
方长冉却是信心满满：“有了线索总比没有的好，王爷放心，属下会想办法把这消息先告诉卢大人。若有必要，属下就去城里的馆驿查一查，看有没有人寄过这信。”
李寒庭点头道：“此事是否要告诉万和中，由严礼做主。你听他的安排。”
“王爷放心。”方长冉道，“我会和卢大人商量个法子，即便告诉万大人，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事是王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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