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置了遮阳的帘子,但是还是热呀。

玉兰树光秃秃的,只有几根残枝,有什么好看的。

倒是一旁池里的荷花开的不错。

卫醒时边向他那边走边看,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几条月鲤,不知怎的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宿惊年挽袖倒了盏酒,抬眸瞥她一眼。

卫醒时收笑,老老实实地在他对面坐好。

“就是想起大人养的月鲤......现在可还安好?”经历了这么一连串事,月鲤又被他养得娇贵,估计没剩几只了。

卫醒时有点恶劣地猜测着。

宿惊年不紧不慢地放下酒壶,将酒盏递给她:“还有心思关心月鲤,看来你一点不在乎旁的事了。”

酒盏里的酒水晶莹剔透,散发着独属于醉清歌的淡淡甜香。

卫醒时下意识接过。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竟肯舍得叫她碰酒?

酒盏冰凉,似乎是他提前叫人放在冰窖里冰过。

“大人指的旁的事,是什么事啊?”卫醒时双手捧着酒盏,感受着上头传来的丝丝凉意。

约莫是好事,不然他今日怎么又摆宴又喝酒的。

“此次宫变牵连了不少人,竟还有吏部尚书的参与,陛下震怒,尚书府全家下了狱。”

宿惊年说得淡然无波。

卫醒时一愣,才在尘封已久的记忆里反应过来了那是谁。

好像是司悦然和她父亲吧,那个几次三番找她麻烦的尚书嫡女,卫醒时已经挺久没见过她了。

宿惊年怎么和她提起了这件事?

“大人这话......何意?”卫醒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今天他刻意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吗?

司悦然的死活与她何干?

“......我答应过你,会为你出气。”宿惊年垂眸,眼底暗色翻涌。

卫醒时心头一颤。

但还未被她发现的感动就被随即而来的不可置信掩盖了下去:“大人,难道吏部尚书和宫变有牵扯是你的手笔?”

就为了报她的一己私仇,污蔑无辜官员?

卫醒时呼吸急促起来。

宿惊年看出她误会了,淡然解释道:“的确有我的手笔。”

那一刻卫醒时只觉气血上涌,几乎要掀桌破口大骂了。

她是想要宿惊年给她出气,但是,这种灭人满门的事儿,司悦然那点小事何至于此?

卫醒时真想把他脑子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宿惊年停顿一下,道,“是吏部尚书把他与端王通信交互的罪证藏了起来,我叫底下人翻出来堂而皇之摆到大堂了而已。”

“啊......是这样么?”卫醒时的气焰一下全消了,她干巴巴笑着,“大人还真是......说话有深意啊。”

说话说一半留什么悬念啊。

她都要火冒三丈了。

宿惊年把她面上精彩复杂变换的情态尽收眼底,多了几分兴味。

“司悦然现在正在狱中,你要去看看她吗?”他轻声问道,拿起酒盏轻抿一口。

卫醒时摆摆手,没什么兴趣:“她已经那么惨了,妾身不屑痛打落水狗,也不想去又脏又乱又臭的牢里,还是算了。”

他闻言低笑一声,不置可否。

二人用餐用到一半,宿惊年忽然放下筷子,说:“今日上朝,陛下同我说,那夜你救驾有功,我若继续让你做妾室,太委屈你了。”

卫醒时一听,吓得拿碗的手都哆嗦了。

其实就做外室挺好的。

若真做有名分妻妾,就要上族谱,那岂不是真成他的人了?

“妾身觉得不合适吧......毕竟妾身身份摆在那里,”她勉强笑笑,“哪能得陛下与大人如此厚爱?”

“所以,陛下有意为你抬身份。”宿惊年如是说到,他从袖中抽出一个册子,递给卫醒时。

“这是陛下和我共同商讨为你挑选出来的合适的家世,你瞧瞧可有中意的,看好了告知我,陛下会将你挂名在世家族下。”

卫醒时愣愣接过,却没有翻开。

宿惊年温声问:“为何不看?你若是不知道这些世家,叫惜月同你说。”

“妾身.......妾身自知德不配位,可以换别的赏赐吗?”再不济,多赏她几坛子酒都比这个来的实在。

“你不想有名分吗?”宿惊年抬眸,漆黑如墨的眼底染上几分阴霾。

卫醒时低头刨饭:“妾身不敢想。”

世家都拿到她跟前来了,最差都是要做他的侧夫人,到那时她再想走便更是难上加难。

也不知卫熙闻在想些什么,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后想做的事,偏偏给她搞这么一出。

宿惊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吃饭,定定地看着她,卫醒时不敢抬头。

大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为何不敢想。”他吐-出的几个字略带冷漠,语调平缓地生生将一个念成了陈述。

卫醒时紧咬下-唇,不肯说话。

“幸莳,你一直很怕我,对么?”看卫醒时只顾低头不语,全然没了平时巧笑倩兮的模样,他捻着腰间那枚吊坠,手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

“......妾身没有。”卫醒时硬着头皮说。

宿惊年阴晴不定,分明上一秒还显得很好说话的样子,现在又一副阴骘的模样。

她能不怕么?

“那为何不敢看我?”宿惊年直勾勾地盯着她,“抬头,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

许是天气炎热的原因,卫醒时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微微抬头,撞进宿惊年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中,顿觉如处数九寒天之中。

宿惊年静静地看着她。

天热,她额角出了一点薄汗,双颊粉白,小脸透着紧张的微红,凤眸充水了一般,怯生生地望着他。

宿惊年心软了些,但他依旧面无表情。

“妾身没有不愿意......妾身只是觉得妾身配不上......”她好似被欺负了一样,不安地绞着手帕。

“陛下和我都觉得你配得上。”宿惊年不自觉放软了语气,轻声说道。

卫醒时察觉他态度的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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