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强剂有问题。”凤宁径直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陈以撒反倒是冷静了，她坦然承受了自己的失败：“是。”
或者说，她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成果有问题：“增强剂一旦开始注射，便不能停止，但......原材料跑了。”
若是凤宁早些过来，她还有机会，但现在......陈以撒看了一眼团团围住自己的单兵，知道她没有机会了。
若是她不曾被凤娇阳的表象欺骗，或许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原材料？”明亦安勃然大怒，“一群吸血鬼，以为自己是造物主了？”
陈以撒冷静道：“一个人的强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千千万万人共同提升实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谬论！”明亦安怒斥道，“你们用增强剂做了什么？有没有解决虫族的问题？有没有推进虫族防线？”
“我们只是还没来得及罢了！”
明亦安嗤之以鼻：“来不及？来不及就敢派人扰乱前线局势？若不是你们乱来，或许主星系已能免受虫族之扰！”
陈以撒不认可她的话：“那些世家怎么可能放任虫族消失？若不是我拦住这些世家，明昭早就没命了！”
“那还得谢谢你喽！”明亦安当即讽刺道。
眼见着话题歪到一边去了，凤宁这才开口：“明昭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被改了，”陈以撒十分无所谓道，“你们不清楚这项技术吗？那可太糟糕了，毕竟，我也不清楚！”
明亦安的剑，带着无边的愤怒，抵在了陈以撒的脖子上：“亏明昭对你那么好！你良心呢？”
陈以撒皱眉：“不过是施舍罢了。”而且......她现在也不记得她了，过往种种，早便一笔勾销了。
明亦安心中怒火更甚，为明昭感到不值，陈以撒笑了笑：“您何必这样？您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仗着自己实力强，从不把低等级的人放在眼里。”
陈以撒又放出了那段视频，是明昭在帝国军校期间和A级学生对战，明明对方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却还是继续将人羞辱了一顿。
陈以撒经常看这个视频，这段时间看得尤其多，每当对明昭狠不下心时，她就会再看一遍。
明亦安扫一眼便知道这个视频是在什么时候被拍下的：“教训造谣生事之人罢了，你居然和这种人共情，啧啧......”
陈以撒咬牙：“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罢了！”
“我一面之词？”明亦安好笑道，“你所知道的那个真相，难道不是某个人的一面之词？”
“好了，别吵了，”明亦宓不觉得有什么好在这个注定终身监禁的人面前澄清的，“新的记忆覆盖技术是哪来的？”
“是——”陈以撒猛然看向凤宁，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皇宫实验室的人给的哦！”
“虽然技术被禁止，但她们一直没停止研究这项技术呢！”
凤宁的表情仍然淡定：“皇宫实验室也有凤虞的人？”
陈以撒笑容一顿，她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没有，要拿到这个技术，我们还是花了一点代价的，最后，用增强剂从那人手里换取了这项技术。”
明亦安神色一凛，手中的剑又逼近了几分，甚至在陈以撒的脖子上划出了浅浅的血痕。
陈以撒丝毫不害怕，甚至微笑道：“没错噢，那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的嘴角突然流出鲜血，明亦安下意识收回了剑，然而陈以撒却丝毫不慌张，轻声道：“最后提醒你们一句，记忆一旦更改，便不可逆转。”
陈以撒说话，晃悠两下，便倒下了。
她身后的人，也没能撑多久，一个接一个失去了生命。
凤宁冷漠地看着上方的通风口，了然道：“这间房间里释放了毒气。”
也许陈以撒是想和她们同归于尽，但是，凤宁从一踏入主星，撑起的精神力实体化屏障便一直笼罩着身边的人。
他的实体化屏障和明昭的不同，不能凝成攻击，但能隔绝对方的攻击，以及......察觉到空气中的特殊物质，并将之隔离出来。
有实体化屏障的凤宁三人不怕毒气，进入了冷冻舱的凤虞数人也不受毒气的影响。
只是......看着凤虞身上不太明显的裂纹，凤宁心中清楚，一旦将他解冻，他便没剩多少时间了。
还是得将人带回卡利娅星系再议。
他现在要先处理主星的各项事务，也不知道，有多少世家，会在这一场过程泯灭人伦、结果令人啼笑皆非的增强剂事件中受到重创呢？
明亦安很想去卡利娅星系陪着明昭，可是......主星的事更重要。
等解决这些世家，也就没有那么多人对明昭恨之欲死了。
因此，确认了明昭那边一切正常后，明亦安干劲满满地投入了清理工作中。
明昭安静地躺在医疗床上，闭目养神，镇定剂对她早已没有效果，她只是不想醒来面对这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世界罢了。
既然她的任何一个选择都有可能让她后悔，那就闭上眼，不做任何一个选择。
但是，身边人突然就开始奔跑起来，医疗床开始颠簸，周围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明昭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倏地睁开眼。
身躯不算庞大的长虫，高高扬起上半身，口器朝她们刺了过来。
明昭瞳孔一缩，在对记忆与现实的质疑出现之前，本能先一步做出回应——她的精神力攻击斩断了面前这只虫族的口器。
虽然本能如此坚决地告诉了她答案，但......明昭还是下意识地质疑自己的选择。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呢？她有没有做出一个清醒之后不会后悔的决定？
只是，分群的虫族已经踏上了这个繁华的星球，虫母已经着陆，并开始繁殖了。
身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无不在提醒着明昭：你没有时间犹豫了。
明昭的眼神极好，她能看到街边一处又一处的血迹及尸体残块，残块又很快消失，被虫族围拢、分食。
这些物种，她本能地厌恶。
罢了，既然分不清虚实，那就相信自己的本能吧，即便......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她已经长大了，能够承受自己错误的后果。
明昭迅速理清了自己的记忆，随后进入机甲，挥舞着神剑，很快，这一支分群的虫族便被斩杀殆尽。
这是明昭打过最轻松的仗了，甚至她的精神力还有盈余，她还能在机甲舱中清醒地反问自己：怎么突然就会运用精神力了呢？
但其实，她一直都会呀！
危机关头，她从来没有掉过链子，这一次，也一样。
云渺渺紧张地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你、你没事吧？”
明昭收起机甲，站在云渺渺身前，神情豁达：“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如果连我本能对这些虫族的厌恶都是你们做的局，那就算被骗了，我也心服口服。”
这是相信她们的意思了？云渺渺不知道该不该笑，她只道：“所有人对虫族的厌恶都是刻在基因中的。”
明昭轻轻应了一声，垂下头整理自己七零八碎的记忆。
云渺渺也有烦心事，明亦安突然发来一份资料，说是私下研究记忆覆盖技术的研究员留下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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