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宁没有哪里不舒服了,但她很累。
犹豫了一会儿,她找了张床躺下。
外面没有动静,也没有人进来。
窗户开着,窗帘每随风荡起来一下,葛思宁就会抬头一下。
没有动静。
江译白……走了?去吃饭了?
她看着两片床帘之间的一道缝隙,慢慢困了。
也慢慢后悔了。
-
葛朝越没等到江译白,打电话问他在哪。
江译白解释了几句,让他吃完带饭到校医室来,葛朝越又问他校医室在哪。
两个人对学校的路都不熟,描述了半天才挂电话。
想到葛思宁在里面休息,江译白站在门外的树下,倒没那么着急进去。
至于刚才葛思宁的话,他也没放在心上。
张月那张大嘴巴,把班主任强迫学生和其他同学三推四阻的嘴脸描述得生动形象。
江译白几乎能想象出葛思宁抿着唇,一脸倔强地接受,内心却完全不服的样子。
受了委屈的小孩需要发泄,他理解。
葛思宁朝他发脾气,其实也是信任他的表现。
江译白莫名想起陈安远小时候。
那时候老江刚和他妈妈再婚,两个重组家庭的小孩,没有血缘也没有共同话题,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建立起感情。
陈安远一开始不怎么和他说话,总是摆臭脸,好像别人欠他钱。
后来江译白才知道,那是他妈教他的生存之道。
他爸死得早,孤儿寡母容易被欺负,所以小小年纪的陈安远不得不伪装成熟。
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
老江和阿姨不管孩子的时间里,都是江译白带着他。
带他吃饭,带他上学,带他到未成年也能兼职的店里打工,带他认识一些在外面有头有脸但是底色还算善良的混混,偶尔请他们上网,喝奶茶,以免在学校里被欺负。
江译白教给他很多东西,好的坏的,什么都有。
所以他敞开了心扉,以至于长大一点,就敢跟江译白叫板,敢休学打工,敢在外面打架。
有时候江译白会想,陈安远那么畏惧被人抛弃,为什么还敢和自己对着干。
想来想去,或许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陈安远相信江译白不会不管他。
葛思宁也一样。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翘。
一群小屁孩。
担心吵到葛思宁休息,江译白打算在门口拦截葛朝越。
他等了半晌,没等到人,有学生吃完饭回来了,陆续经过校医室。
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在江译白身上,他头也不抬,专注地看手机,在玩消消乐。
就这样保持低头的姿势玩了五分钟,他的脊椎开始隐隐作痛。
江译白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刚想抬头,就听到一阵嬉笑声。
“哈哈哈,好啊,就这样传到网上去……”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葛思宁平时这么拽,这次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听到这个名字,江译白朝面前准备经过他的两个女生投去视线。
被拦住的时候,女生吓了一跳。
扭头看到一张帅脸,又顿时羞涩。
今天校运会来了不少外校的人,她也被加了几次微信,她以为这个男人也是抱有同样的心思。
于是温柔地问了句:“有事吗?”
同伴在后面戳她的腰窝,小声道:“桃花运真好喔喔喔。”
“…别闹。”
她手机没熄屏,正在循环播放一段视频。
很短,只有五秒左右。
江译白看清楚了,是葛思宁跑八百米的时候吐了一地的录像。
声音没关,他听见一些零碎的笑声。
画面被放大过,说明距离很远,笑声应该是来自拍摄者。
他收回视线,看向这个女生。
对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他皮笑肉不笑地:“你好。”
“你好啊。是要加微信吗?”
“不是。”江译白干脆利落地否认。
女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表情僵了一下。
“那请问是有什么事呢?”
江译白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女生下意识捂住脸:“你干嘛拍我!”
她的同伴也很激动,“你干嘛突然拍她?你不知道这侵犯肖像权了吗?有没有素质!”
江译白指了指她的手机,镜头怼下去,清晰地录到了她正在播放的内容。
“这才叫侵犯肖像权。”他说,“你很漂亮。为了校运会,专门化了妆吧。不过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教导主任在抓化妆的女同学?”
女生连忙擦口红:“关你什么事!”
江译白耸耸肩:“是不关我的事。但你这么漂亮都害怕突如其来的镜头,那为什么还要拍别人不舒服时的丑照呢?”
“……”
女生算是听懂了,这人八成认识葛思宁。
江译白也没打算隐瞒,结束录制,直接说:“删掉。”
同伴很没面子,反问:“凭什么?!”
江译白晃晃手机:“不删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了。”
女生咬着唇,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倒大霉了,早上刚被葛思宁羞辱完,现在又碰上这么个硬茬。
她愤懑地瞪着江译白,点了删除键。
“……可以了吧?”
“有备份吗?”
“没有!”
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以后,把刚才录的视频删了。
同伴见状,攥着女生赶紧跑了:“走吧走吧……”
江译白想了想,又把视频从最近删除里找回来。
她们前脚落荒而逃,后脚葛朝越就骑着共享单车拎着饭来了。
果然,他一停车就大声嚷嚷。
“什么鬼天气?”
江译白接过车把手上的东西,又使唤他去买两瓶水。
葛朝越都快被晒死了。
“你他妈在门口站这么久,你怎么不去?”
“我在当护花使者。”
葛朝越刚吃的饭差点吐了,“这是学校,大哥,不是法外之地。”
还守在门口。
真把自己当葛思宁的保镖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去买了。
江译白带着饭进去,掀了几次帘子才找到躺在最里面的葛思宁。
她眼睛睁着。
江译白走进去,“没睡着?”
葛思宁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江译白过去把窗户拉大了点,风扇关小了点。
回头看见葛思宁还盯着他,他挥了挥手。
“傻了?”
“没有。”她小声说,“我以为你走了。”
他把饭放到床头,在拆塑料袋上的结。
语气听起来很随意:“我能去哪?”
葛思宁背过身去,不想听这种话。
她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可江译白却还没有意识到,他不能再像哄小孩一样去哄一个少女。
他们空间上的距离太远,年纪也差了好几岁,他的忙碌和葛思宁的忙碌完全不一样。
不在一个阶段,不是相同的目的,就无法设身处地地理解对方的心境。
他无法立即体会的每一次起伏都是她急速生长的前兆。
那时他看她只是一颗种子,背过身的一瞬,花苗已经抽条。
江译白连一次性筷子都给葛思宁掰好了。
“先起来吃饭。你上午消耗了这么多体力,要好好补充碳水。”
葛思宁恹恹地坐起来,接过,对琳琅满目的菜色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江译白也还没吃饭呢,光紧着她了。
他在床头发现了校医开的药,反复确认:“你还没吃吧?这个不能空腹吃。”
葛思宁说:“没水。”怎么吃?
“葛朝越已经去买了,你等一会。先吃几口饭垫垫肚子。”
“……我爸妈没来吧?”
“没。”
葛思宁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待会要如何收买葛朝越。
江译白一直催她吃饭,葛思宁草草咽了两口。
还没吞下去,葛朝越就回来了。
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到声音了。
“葛思宁!”
她装死。
江译白说了句“在这”。
葛朝越挑帘进来,看她这幅死样,大汗淋漓地骂:“没良心的丫头,亏我为你跑前跑后。”
“我又没让你来。”
“你再说一遍?”
葛思宁不说。
体谅她不舒服,葛朝越不和她计较,给她扭开矿泉水放一边,拖了张凳子过来坐。
“没什么大事吧?”
江译白也没来得及问:“校医怎么说?”
葛思宁拨着鲜艳的小青菜:“说是着凉了。”
葛朝越看着外面的大太阳,说了句:“庸医!”
“走,我们上医院去。”
“不用了,我已经不痛了。”她开始套路了,“我就想躺一会儿。早上吐了两次,感觉人都脱水了,不知道下午再晒下去会不会中暑。”
她说这话的时候江译白看了她一眼。
她察觉到了,莫名紧张。
葛思宁突然想起什么,问葛朝越要手机。
“我要你帮我保管,你不会弄丢了吧?”
“对对对,弄丢了。”葛朝越好没气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丢给她,并解释,“爸妈本来想来看你的,但是妈下午还要赶回去上班,爸听说江译白也在,他还要去银行办事,就没过来。”
葛思宁对此敷衍地点点头,心想不来才好呢。
她打开手机,试探性地给徐之舟发了个表情包。
宁:[halo哥们。]
宁:[你没事吧……]
徐之舟应该是已经到家了,回得很快。
X:[没事。]
X:[你呢?到家了吧?]
宁:[我在校医室躺着。]
X:[?]
X:[就你一个人?]
宁:[不是。]
那边输入了一会。
X:[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打一份?]
徐之舟父母是学校老师,他家就住学校后面那栋职工楼,离食堂特别近。
宁:[不用不用。我哥他们给我带了饭。我就是想发个信息问问你,跟你道个歉。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X:[没事。]
X:[意外。]
宁:[嗯嗯,等下次放大周我请你看电影吧,或者小周也可以,看你时间。]
X:[谢谢,我有空会通知你。]
宁:[好的。]
葛思宁一手端着饭,一手在手机上打字,饭一口没吃,手机倒是响个不停。
江译白都吃完了,她连面上的菜都还没怎么动。
葛朝越警铃大作。
他绷着脸,想起刚才骑车来的路上见到了一群漫步在校园小道上的小情侣,严肃地问:“葛思宁,你在和谁聊天?”
葛思宁觉得这事特丢人,于是说:“没谁。”
“你少装蒜。捧着手机恨不得脸都埋进去了,还撒谎呢?”
她哪有。
葛思宁可不背这个锅,她熄了屏,打算和葛朝越好好分辨分辨,殊不知这个行为在哥哥看来就是做贼心虚。
葛朝越朝她摊手:“我不信。聊天记录给我看。”
江译白推了下他的肩膀:“这不好吧。”
葛朝越:“有什么不好的?”
葛思宁:“这是我的隐私!”
“你要是问心无愧,怎么不敢给人看?”
“我不是不敢,是不想!你会不会尊重人?”
葛朝越瞠目结舌:“我不尊重你?葛思宁,你自己好好数数你从小到大做了多少丢脸事,我都替你瞒着!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的时候去动物园,不小心掉进了大象的粑粑里,还是我……”
葛思宁吓得坐起来捂住他的嘴。
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他怎么还拿出来说!
她下意识去看江译白,对方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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