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下聘

沈翊桉绝望地把瓷人塞回匣子，连带着那本要命的蓝皮册子和香膏一起锁进了床头暗格。

刚吹灭蜡烛躺下，就听见外间绿绮小声说，“公子定是在看大公子给的‘好东西’……”

“嘘——”红袖憋着笑，“你听，公子在榻上翻来覆去的，跟烙饼似的。”

沈翊桉气得抓起软枕砸向屏风，“再嚼舌根，明日就把你们许给马房的小厮！”

外间立刻安静了。

沈翊桉裹紧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画册上的画面，只不过那女子的脸渐渐变成了姬昱的模样……

她征战沙场的手上有不少薄茧，若是真的……

真的像画上那样……

“啊！我在想什么！”

沈翊桉把滚烫的脸埋进凉丝丝的玉簟枕，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了被子。

暗格里那盒香膏的存在感突然变得无比强烈，茉莉香气仿佛透过木格缝隙钻出来，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经三更天了。

沈翊桉数着更漏，总算有了些睡意。

彩楼招亲后的第三日，天刚蒙蒙亮，相国府的门房就被一阵喧天的锣鼓声惊醒。

“靖王府下聘——”

随着礼官一声长喝，朱雀大街上顿时沸腾起来。

八十八名红衣小厮抬着缠满红绸的聘礼箱，自靖王府一路排到相国府门前，队伍长得几乎望不到尽头。

领头的十六人抬着鎏金描凤的礼架，其上陈列的赫然是御赐的南海珊瑚树。

通体赤红不说，枝丫更是舒展如凤翔九天，在晨光中流转着瑰丽的光泽。

“快！快去禀报相国大人！”

门房老张头急得直跺脚，小厮们手忙脚乱地往里跑，差点撞翻了早起扫地的丫鬟。

沈翊桉正在暖阁梳妆，听到外头乱哄哄的动静，手中的玉梳“啪嗒”掉在妆台上。

绿绮小跑着进来，脸颊涨得通红，“公子！世女……世女带着聘礼来了！”

“这么早？”

沈翊桉指尖一颤，眉笔在额间划出细小的痕迹。

按礼制，下聘该在午时，这人怎么……

红袖风风火火冲进来，手里还攥着块咬了一半的桂花糕，“不得了！队伍都排到永兴坊了！听说头一抬是御赐的珊瑚树，第二抬是前朝顾恺之的《洛神图》，第三抬……”

沈翊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匆忙抿了口胭脂纸，正要起身，却见长姐沈翊谦迈进门槛。

这位素来稳重的侍郎大人今日难得穿了件绯色襦裙，官袍的云雁补子都还没来得及摘。

“桉儿快些。”沈翊谦难得露出急切神色，“母亲和父亲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沈翊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月白常服，犹豫道，“我这样见客……”

“什么见客！那是你未来妻主！”

说着，沈翊谦又朝外喊了一声，“绿绮，去取那件茜色纱袍来！”

等沈翊桉匆匆换好衣裳赶到前院时，相国府已经中门大开，沈经纶和李氏都站在台阶上，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府中仆役们挤在回廊下探头探脑，几个小丫鬟甚至爬上了海棠树，就为看得更清楚些。

“来了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朱雀大街尽头，一匹雪白的骏马踏着晨光而来。

马背上的姬昱身着正红色锦袍，金线绣的麒麟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除了惯常佩戴的长剑，还多了块羊脂白玉的禁步，这是亲王世女正式场合才会佩戴的礼器。

她身后，聘礼队伍如长龙般蜿蜒而至。

每经过一个路口，就有礼官高声唱念礼单。

“南海珊瑚树一座——”

“前朝顾恺之《洛神图》一卷——”

“西域夜明珠一匣——”

“御赐金丝软甲一副——”

唱到第十八抬时，沈经纶突然“咦”了一声。

那礼箱上赫然盖着明黄绸布，分明是御用之物。

礼官会意，立刻高声道，“御赐比目玉佩一对，乃先帝赐予靖王妃大婚之用，今转赠新人——”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这可是先帝遗物，意义非凡。

沈翊桉站在母亲身后，心跳如擂鼓，指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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