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说到这，老人又走到箱子旁，找起东西来。
趁这时，几人对视一眼，多多少少皱起了眉，乔如意更是直接做了个“好奇怪”的嘴型。
从老人外表上看，她起码六十岁往上了，是怎样的“强壮女儿”才会让母亲找吃的，自己在一边玩？
若是老来得女，倒也说得通，可年幼和强壮又搭配不起来。
莫非有智力缺陷？乔如意只能推测出这一结论。
老人很快找到需要的东西，回来时拿着卷起的布图。
她小心翼翼将布图打开，展露出里面的内容——是一张地图。比之统一发放的秘境地图，这张只标记了雪域冰原区的地图内容十分详尽，甚至写清楚了哪些地方会生长哪些灵株。
除此之外，地图上还有很多圆点。
老人指着圆点说：“这些地方我找过，没见到我女儿。”
乔如意看向圆点，圆点正好分布在他们沿路走过来的这一侧。
要离开雪域冰原，青蘅队也得走到另一边。
乔如意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遍地图，着重留意老人走过的地方。
他们是一路直行往这走的，虽然走的路线和老人的寻找范围在同一边，但老人寻找过的地方他们大多没有踏足过。
“雪域这有野兽凶兽吗？”乔如意问。
这一路，他们一头凶兽都没碰见，雪域冰原区中可选择任务里也没有发布清剿凶兽一类的任务。
老人的脸颊肌肉抽搐一下，舔舔唇问：“若有，你们会怎么做？”
一直作为观察者，安静许久的池锦弦缓缓开口，慢声细语说：“野兽倒还好，但凶兽不同。凶兽尤喜人肉，对您的安全是偌大的威胁。”
老人视线从地图上移开，平平地直盯池锦弦。
气氛霎时闷沉沉。
池锦弦似未察觉，言笑道：“我等身为修士，保护百姓安危义不容辞，若有凶兽，定会深入其中，将其清剿，确保您的安全。”
这是谎话。
他们来秘境一为开拓眼界，二为得分换资源，老人非为活人，雪域冰原又没有清剿凶兽的任务，他们何必自讨苦吃，打算计划，拖慢进度。
但大家都没揭穿池锦弦的谎言，纷纷眼观鼻地静默着，想知道老人会怎么回答。
指甲划过布面发出些许滋啦滋啦声，老人猛然攥紧地图，语气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她说：“什么凶兽，它们和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凶’了！杀它们做什么！”
这话就更奇怪了。
老人既然知道修士的存在，自然也知道凶兽的威胁，怎么会站在凶兽的角度上说话？
没等他们接着往下想，老人将地图拿走，重新放回箱子里。
她背对着众人，看不清表情，但语气更沉几分，隐约还透露着疲惫。
“行了，不用你们帮我找女儿了，皮草你带走，你们都走吧。”
大家沉默一瞬，顺势起身向外走。
乔如意落在队伍之后，慢慢往外走，厚重的皮草压在身上，叫她心里也沉沉的。
有了皮草取暖，横跨雪域冰原的速度便能加快，虽然没能从老人这得到任何任务分，但原定计划的进度反而加快了。
可是……
分明知道老人不是真人，可皮草确确实实让她暖和起来，老人提起女儿时，眼中蒙起的那层水雾也不似作假。
乔如意又一次吸吸鼻子，这次不是因为冷，而是想到自己。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不敢轻易去想自己原来的身体的情况，是成了植物人还是直接脑死亡？也不敢去想爸爸妈妈出差回来后，发现自己没了意识会有多么的伤痛欲绝。
想帮帮老人，哪怕老人的存在是假的。
就像系统当年明明可以抛下她，和有更高成功率的人绑定。
乔如意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在原地。
她正好站在雪屋弧形的门之间，前方的寒风和背后的温暖将她夹在中间。
她看着前面的伙伴，表情很是为难，甚至有些无助。
她想帮忙，可拖慢队友进度怎么办？
他们在一个小队，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觉察到她停在，青蘅队其他人也停止向前，疑惑地转身看她。
忽然，一个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联想到池锦弦说的几句话，乔如意瞳孔骤缩。
该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她忙转过身，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每跳一次就觉得猜测准确的可能性提高了几分。
老人仍站在那，背对着大家。可不知何时，她的背微微拱了下来，分明刚才，她还能挺直背板，用这年迈但坚韧的身躯站立在风雪之中，可转眼，那根拎着她头顶让她拔起身躯的线松了。
她跟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分明被骂过，还是喊了声：“奶奶。”
老人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奶奶，你的女儿……是凶兽？”
话说出口，乔如意更觉荒唐，耳根都在烧。
凶兽没有理智，还吃人，人怎么可能养凶兽。
就像点燃的火药，老人猛地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将乔如意往外推：“去去去！胡说什么呢！赶紧走！”
……
青蘅队一行人走到离雪屋好一段距离时，乔如意仍无精打采，腮帮子时不时鼓起来，一副郁闷的样子。
迟山丽张开双臂揽住她，说：“怎么转眼轮到你不开心了？”
乔如意叹口气说：“没有不开心，我想帮帮她，可她似乎不愿意把事情全盘托出。”
说完，她看向迟山丽，又说：“我刚刚那个猜测太扯了，对吧？”
池锦弦却淡淡地插了一句：“不。”
众人齐齐看向池锦弦。
作为队伍的智囊、军师，刚才和老人交谈时，说话节奏就是他带着走的。
池锦弦很少参与大家的聊天嬉闹，除了时不时来几句阴阳，偶尔烦一烦乔如意，大部分时候，他都神闲气定地缀在后头，刚刚却说了很多话。
这意味着他肯定有所发现。
乔如意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说：“真被我蒙中啦？”
池锦弦保留地说：“可能性很大。”
迟山丽皱眉说：“若真当如此，我们还找吗？”
乔如意愣了愣：“你们原本也打算找吗？在她赶我们出来之后。”
“当然啦！我们在玉符里说了，你刚刚走神没看到是不是？”迟山丽说。
乔如意还真没留意玉符。
她看看楚烁尧，楚烁尧笑着用力点头，看看陆无归，陆无归没有摇头。
而池锦弦则说：“换作剑宗的其他人，都会为老人家排解烦恼。”
迟山丽双手一拍，说：“我们小队脾性就是这么合，大家都愿意帮忙！”
说到这，她语锋一转：“不过，这个前提建立在老人的女儿是人，所以问题来了，若她真的是凶兽，我们还找不找？”
她身旁站着的正好是陆无归，便顺势看向他。
乔如意也看了过去。
陆无归墨眸深深，闪过挣扎之意，仿佛浓墨中潜伏着可怕的漩涡，他深陷其中，苦于挣脱的同时又随时将人吸入其中。
他很快将情绪藏好，视线扫向旁侧，说：“看你们。”
乔如意仍看着陆无归。
他在难过。
乔如意无比明确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难过？
为老人的女儿如果是凶兽，他们有可能不找对方而难过吗？
陆无归是想到他的白龙血脉了吗？
白龙一族是传说中的祥瑞，千年前最后一头白龙逝世后，白龙一族就此灭绝。虽然白龙不是凶兽，而是有理智能思考甚至能化妖的灵兽，可对人类而言，同样非我族类。
乔如意想起几天前，迟山丽在小木屋里说的话，再结合现在陆无归的表现，她无比明确地得出一个结论。
——陆无归知道自己身怀白龙血脉的事，并且他的自卑正源于体内的无法割断的白龙血脉。
她仍看着陆无归，看着看着，陆无归蓦地抬起眼，像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
“找啊，既然她认对方是女儿，那就是她女儿啊。把她女儿找回来之后，若她想吃掉老人或者别的，再让老人家决定她的去留就行了吧？而且她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觉得就算是她是凶兽也保留了情感吧。”
楚烁尧大大咧咧地说。
他似乎不觉得老人的女儿是凶兽这事奇怪。
乔如意抿唇笑了笑，这个回答，很楚烁尧。
难怪原著里，他和陆无归成了生死之交。
乔如意开口道：“我也想去找。”
她瞳孔中，陆无归那双深渊似的双眸颤了颤，不知何时抿成一条线的嘴巴放松下来。
乔如意又说：“都说凶兽没理智没情感，可对人友善的狗，不也是由会撕咬人的狼演化而来的吗？”
那双颤抖的眸漾起了粼粼的碧波，像阳光下笼上一层薄薄金纱的春水，而眼角的桃花红也更深了几分。
乔如意还不知道陆无归的过往，但已经提前觉得他曾经是个小可怜了。
只差最后一个人没说话了，迟山丽看向池锦弦。
池锦弦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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