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光线昏暗,关谈月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形融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像魔鬼的分身。

关谈月道:“我要去休息了。”

而后便不再看他,略过他的房间,打算随便找一间屋子对付一晚。

魏赴洲岂是那么好糊弄,站在楼下道:“站住。”看着她在二楼走廊找房间,自己顺着楼梯走上来。

关谈月身子一顿,一些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你想干什么?”

男人却不答,一步步逼近。

他的脚步声太稳,规律齐整,又由于穿了拖鞋的缘故,带了丝慵懒,一下下敲击着关谈月的心。

她不敢回头,只能被迫接受凌迟,直至魏赴洲来到她身后,目光紧紧盯着她雪白的肩颈,伸出手想握住,却因为想到了什么,在离雪肤一寸之余忽地停住了手。

“回我屋里。”他道,嗓音喑哑,“今晚你哪都别想去,必须陪我。”

“……”

关谈月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心跌入谷底,视死如归地道:“魏赴洲,你不就是想报复我,不如让我睡储物室,咱俩都能接受。”

比起和他睡在一起,她倒是宁愿睡在肮脏破败的储物室里,她相信魏赴洲也那么觉得。

然而对方的眼神却一点点冷下来:“你现在倒是学会替我想办法了。行啊,那你就自己找找看吧,如果你真能找到的话。”

他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浴室。

里面很快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关谈月神思归位,走到楼梯口,上了三楼。

她顺着走廊一间间望进去,发现这层都是书房、茶室、健身室一类,没有像样的储物室,关谈月不死心,转身又上了四楼。

这应该是最后一层,因为再往上,关谈月没有看见楼梯了。四层面积是逐层递减的,到上面空间最小,只余两间房,此处光线也最微弱,借着稀薄的月光,树枝的阴影横七竖八闯入,狰狞地投射在墙壁上。

这画面让她蓦地想起某些恐怖片中的场景——微风吹动薄纱窗帘轻轻摆动,月光描摹出惨白的鬼影。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说魏赴洲一人住在这么空荡荡的别墅,也不害怕。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本人也和孤魂野鬼没差了。

好奇心驱使着她继续一探究竟,她来到其中一扇紧关的房门前,压下门把手,没拉动。

猜到里面也许是锁了什么贵重物品,关谈月没多想,转头又去瞧另一间屋子。

然而刚踏进去就愣住了,因为她分明看见,在房间正中央,立着一座三角式的水晶钢琴,被月光一照,流光溢彩,极尽奢华。

关谈月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本事,要学习没学习,要能力没能力,除了一张够漂亮的脸蛋和优越的家世,便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颂,完全就是一个“纸扎的老虎”。

可唯有弹钢琴,算得上是这位大小姐多年来唯一靠努力培养出的才华了——没天赋,自五岁起学钢琴,请了无数顶级钢琴演奏家做老师,也勉强到高中才考下十级,只是这么持之以恒地做一件事对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却也是为了能在一众名媛中出口气争面子,才吊着她一直练到现在。

后来高考结束,她被父母花重金送到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学钢琴,大小姐没了母亲耳提面命,这下可算放飞自我,什么学历学位通通不管了,享受起外国逍遥奢靡的生活来。

虽然练钢琴对她来说痛苦至极,但她对钢琴的材质多有研究,总要挑选一个彰显她的身份。只是她买过成百上千万的钢琴,还从来没见过魏赴洲这么好的琴,手指轻轻摸过水晶材质的钢琴盖,摁在琴键上,声音清泠泠的。

她突然就有了坐下来弹曲子的欲望,没忍住,坐下来弹了几个音。

偏偏在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关谈月吓得猛然从坐上站起来,回过头。

魏赴洲就站在门口,月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那一刻,关谈月以为自己真看见了鬼——他才是那个鬼,和这月光、这诡异的别墅、这漂浮的薄纱简直不要太相配。

他走过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湮灭在前胸不见了。

关谈月吓得退后两步,可他一直靠近,关谈月的脸几乎贴在他胸口上。她不得又往后退,然而磕在钢琴上,没站稳又一下坐在琴键上,发出一阵纷乱的琴响。

“喜欢?”

他道,带着一股清新的冷茶气息,贴近。

关谈月站不起来,身子不断往后躲:“你学了钢琴?”

不然,她想不到为什么,家里会摆着一个这样的东西了。

魏赴摇摇头,盯着她的头发看了好久,伸手勾起一缕,在指尖来回打圈:“为你准备的。你看我替你想得多周全。”

“……”

他声音极轻,在关谈月这里听上去居然很温柔,真像丈夫对妻子说的小情话。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魏赴洲是个什么德行,她估计就真信了他的话,冷笑一声,挣脱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脸上嫌弃的表情简直呼之欲出,虽竭力克制自己不要触怒他,却还是没忍住做出下意识行为。

魏赴洲的手顿在半空中,他神情微微一愣,大抵是太过熟悉对方这样排斥的表情,他心底掀起一股烦躁,趁对方不注意,打横将她抱起。

“你干什么!”

关谈月大惊失色,“你放我下来!魏赴洲,你敢碰我?你是疯了么!”

她挣扎着,然而对方手劲太大,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像抱小猫似的,让她根本逃脱不开。

关谈月还没受过那么大的耻辱,眼圈红了,气得就要落下泪来。

魏赴洲却道:“你要是再乱动,我不介意今晚就碰了你。”

关谈月:“……”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他抱着自己下楼去了。

这一路漫长,终于来到魏赴洲的卧室,她被丢在床上,像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一样。

她还在畏惧,一骨碌爬起来,靠在床背上,蜷缩起来搂着腿。眼神幽怨得不行,红着眼瞪着他,似乎做好了跟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魏赴洲的目光在她洁白无暇的小脚上停顿两秒,不知为何想起刚才抱她时,触摸到那双美腿的感觉,光滑、细腻、奶油质感,如涂了一层润肤乳。

他把眼神移开:“睡觉。”

而后把灯关上,上床。

室内一片昏暗,魏赴洲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而是把被盖上,匀出另一半给关谈月。

关谈月依然蜷缩在黑暗里,看着男人的背影,怨恨的眼神几乎能穿透黑暗。她恨不得拿刀捅死他,反正进监狱也是被人关着,在这里也是被人关着,总比每天这样提心吊胆地受折磨强。

她最终没有那样的勇气,躺下身,压下心头一万点不情愿,勉强拉过一丁点儿被角盖住自己身体。又往床边挪,眼看都要掉下来,仍不愿靠近他半分,中间空得能塞下两百斤的大胖子。关谈月也把身子背过去,在陌生恐惧的环境下,困得不行却睡不着,不知酝酿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小时,魏赴洲在黑暗中睁眼,听见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凑近仔细端详。

他终于不用再掩盖自己全部的渴望,浓烈的情感几乎喷薄而出,紧紧盯着女孩优美的胴体。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望眼欲穿。

他总算跟她躺在一张床上。

当年那个连看她一眼都被对方当做是玷污的男孩,真的跟她躺在了一张床上。

他彻夜未眠,待天将亮时,魏赴洲下床,关谈月被起床声吵醒。

她微微眯开一道眼,看见他出去,把门带上。他起来后关谈月就有些难以入睡,以为他是去方便,想等他回来再睡,以免被再次吵醒。

然而这一等,迟迟没了回音,关谈月气得坐起来,偷偷拉开一道门缝,看见对面浴室亮着灯。

进去好半天,愣是没出来。

干嘛呢?

关谈月实在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懒得去想,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头,继续睡。

只是没想到这一睡,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钟表悄无声息地走到十点,关谈月心里一惊,纳闷自己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再望向枕边人,他已经不见了。

关谈月悄咪咪下楼,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魏赴洲。她对这个家还不太熟悉,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藏在哪个屋子里没出来。

她又踱回屋子,看见昨晚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了一宿,已经充满电了,打开手机一看,是无数条短信和电话轰炸。

在众多消息中,她看到一个陌生电话给她发来短信:【厨房有饭,自己热。】

“……”所以是走了?

关谈月问:【你去哪了?】

对方立刻秒回:【上班。】

是啊,她怎么都忘了,这位可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哪像她,天天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和那些塑料姐妹逛街攀比,浪费了多少大好的年华。

想到她那些塑料姐妹,关谈月把微信打开,想看看是谁给她发了消息。

大多数都是祝福她“新婚快乐”,邀她有空一叙之类的客套话,更有甚者明目张胆喊她“魏夫人”,要多讽刺有多讽刺。她们当然不会直接说什么犀利话,却比直接讽刺还伤人。

女人的友谊就像是秋日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将落未落,藕断丝连还要保持最后一丝礼节,虚与委蛇地让人生厌。

她没有什么真朋友,以前她一掷千金,风头无两,不在乎这些。也分不清哪些人是真愿意和她做朋友,还是只为了巴结和她做朋友。

那时她太高调,得罪过不少人,现在跌得这么惨,只怕有不少人幸灾乐祸,关谈月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表情,再愤恨也无济于事,默默把消息点掉。

只有余薇,倒是问了她一句“你怎么嫁给魏赴洲了”。

那一刻,关谈月的情绪突然有些收不住,立刻把电话打过去,想跟她倾诉一下。

电话接通了,却听她那边笙歌四起,仿佛是在一个高档宴会,隐约能听出有人在弹肖邦的《升C小调圆舞曲》。

“月月,怎么了?”

关谈月问:“你在哪呢?”

“我在参加商会组织的年度晚宴。”她道,言语间还夹杂着和别人打招呼的谈笑声,“新婚快乐啊月月,过来一起玩么?我派人去接你。”

关谈月:“不了。”

她大多时候在这帮塑料姐妹面前都很有权威,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作为申圈名媛会会长,这种场合绝不会缺席。

余薇愣了愣,说:“月月,大家都在讨论你呢,说你怎么没来。你也别太难受了,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困难,可现在问题解决了,你也嫁人了,这是一个多好的结局啊,总比失了家业流落街头强。况且圈内谁人不忌惮魏赴洲,你成了他的妻子,是个人也要敬你三分。”

关谈月怔住,她竟然这样说,竟然这样说。

余薇又道:“对了,你猜我今天看到了谁,闻钰——你敢信,他身边居然跟了个女孩,好像古董业翘楚蒋董独女。这女的可不一般,据说是清北大学硕士,腹有诗书气自华,活脱脱一个林黛玉现世,这不,正跟大家一起吟诗作对呢。”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们分手了,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我竟然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长得不如你,闻钰和你这样的大美人分手,我是惋惜的,那会儿你俩……”

“我甩得他。”

关谈月突然道,冷生生打断,嘴唇绷紧,透着股说不出的倔强和高傲,“余薇,你也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讽刺我,咱俩多少年的交情,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毕竟当年你做我跟班的时候,我也是有话就说,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

她总是这样,一点情面不留,说出来的话像利剑,血淋淋地刺在人心上。

余薇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被她一句就败了下阵,凉凉地笑了声,彻底撕破虚伪的面具:“关谈月,你总算承认了吧,从前的我就是你的一条狗。就因为我家没你家有钱,我就得都听你的,对错全得听你的,你想怎么发脾气都可以,反正我会一直让着你,对吧?有时候我常常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比你优秀,却总要被你压一头,活在你的刻薄和审视之下。”

“人不能太猖狂。”她道,“月月,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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