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竟已是天光大亮。
卫明展揉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身侧。李霁不在。
他站起身，看见桌面上摆着茶水和一些素食。
他听见门外有说话声，于是喊道：“夫人？你在哪？”
门被打开，李霁应声走了进来：“怎么了？”
卫明展看见，她身后还跟着昨日带路的道士松风。
卫明展顿时警觉起来。
李霁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说道：“松风没有恶意。他......算是自己人。”
卫明展糊涂了。他感觉自己还是昨晚的莲花，失去了人脑。
松风关上了门。他一改昨日爱慕钱财的小人嘴脸，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
下一秒，他跪下来，从脖颈处开始揭开了一张人皮，露出本来的面目——竟是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庞。
她俯首：“卫大人，求您一定不要放过静湖观和其背后之人，求您帮帮玉心......”
*
松风原名水青，原先也是观中的道士。
水青出身穷苦之家，六岁那年天灾洪水，水青从此流离失所，一路辗转至临州。
之后恰逢静湖观招募弟子，为了吃饱饭，水青进入了静湖观。
静湖观招这些流浪的孤儿，与其说是培养道士，不如说是培养死士。
静湖观会教他们武艺、毒物、各地人情风物......一切可以用来培养优秀的杀手或细作有关的知识。
等到孩子们成熟，观主素空会把他们发放到四处，执行那位的任务。
水青一点一点地意识到这些事情不太对劲。
最开始，是因为符家的小姐们。
观中西边的小院独立，是给都城的平康侯一家人特地留出来的居所。
不过每年只有小姐们来居住。
顺宏十六年，水青见到了第一位符小姐，符简心。
水青和简心年纪相当，被安排去当了她的玩伴。
简心是位善良而安静的小姐，对水青很好。她会甜甜地笑着，给水青糖球吃。
简心在观里跟随着那些真正的道士一块修行，早出晚归，是最刻苦的那一个。简心经常得到洞里闭门苦修。狭小黑暗的地方里分不清时间流逝，简心还是个小孩，很害怕那个山洞。她因此暗地里常常哭。但没有用，父亲不会关心她，母亲不能在意她。
第二年，第二位符小姐，符玉心来了。
不过玉心只在观里待了十天，就和简心一起跟着凌微子离开了。
但观主叮嘱水青，她练完功后每天都要回来小院，假装两位符小姐还住在那里一般，也不能向任何人说她们这段时间不在这里的事情。
四个月过去，水青再次见到了两位小姐。
水青要是练功练得不好，就会被师父用鞭子打，所以身上总是有伤痕。但简心和玉心身上的伤痕，较之水青，只多不少。
并且简心面黄肌瘦，似乎比当时在观里修习时过得更不好。
水青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简心当时没告诉她。
后来水青才知道，她们这是替她父亲去修行去了。她们被送进北边偏远县城的县令家中做粗使丫鬟。因为一开始不听话，也不会干活，所以她们常被打骂，也吃不饱饭。
第三年，简心和玉心再度出发，去往另一场修行。
但这次回来的，只有玉心。
水青不明白，她问简心小姐呢？
玉心过了很久才说，简心走了。
这次修行，她们被放到一座陌生的城镇中，需要靠自己活下来。她们混在丐帮里，靠捡垃圾谋生。运气不好，她们遇上了流匪，冲突之中，简心被推倒在地，撞上石头，发了一夜的高烧后不治而亡。
玉心眼神空洞地看着水青，说，她比简心年纪大，她才是姐姐，可是她保护不了妹妹，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离开。
水青到静湖观后，第一次痛哭流涕。她再也见不到那个会给她糖球吃的简心小姐了。
和简心不同，玉心每次结束了修行，都会离开静湖寺回淮京。
第四年，玉心又按时来到静湖观。这一年是安全的一年，她确实待在了静湖观静休，而不必外出。
水青高兴地问这是为什么，是不是之后都不用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
玉心却开心不起来。今年她不用去，似乎是因为弟弟元晖和元祐都已经被安排去了修行。一年有两个孩子在外面，实在也够了。
水青顾不上其他，她连忙教玉心她在观里学到的一切，她当然不希望有下次，但如果玉心还需要去修行，水青希望玉心能有能力保护自己。
玉心学得很认真。她告诉水青，总有一天，她要逃走。
这一年，是相对平稳而幸福的一年。
第五年，玉心的修行，是到白龙帮存活下来。
玉心身上有伤，回来之后不住地发冷，几致昏迷。凌微子却说修行还未结束，不肯给玉心请大夫。
好在水青略懂一些医术，连忙偷偷熬药，给玉心送去。
送药途中，水青撞见了陆持。
静湖观的弟子有两种。一种是孤儿，被专门培养成为那位爷办事的死士；另一种则是一些达官权贵不知道如何处置的私生子，那位帮忙把这些少爷送来此处，正经地修修道，安一个道士的名头，再送回淮京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不至于让他们在外荒度时光，闹出别的事来。有些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入皇亲的眼，到时候就能荣归家族了。
水青是第一种，陆持是第二种。
这两类人天差地别，平日各有各的活动区域和功课，一般不会有所交集。即便是有，那也是后者看不上前者，要教训一顿他们。
陆持算是第二种人里面性格较好的一个。但他偶尔见到水青，也会恶作剧般地揪她的头发、撞一下她的肩膀。
那时见到水青端着药，陆持居然问，这是给符小姐的吗？
水青一惊，不过很快搪塞了过去。
但她没想到，陆持的对于神秘的符小姐非常好奇，已经偷偷摸摸在小院墙头观察里面好几年了。
这次陆持更是直接闯进了小院。
他带着上好的药，说是想帮助符小姐。
水青虽然怀疑，但检查了一番，发现药确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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