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衫花了一日一夜,翻遍扬州及周边县城近五年的流民录,也走访数人,终是查到了蛛丝马迹。

阿德,本名方顺德。

三年前,他并非独身一人到的扬州,与他同行的还有他唯一的妹妹,方凤儿。

兄妹二人乞讨为生,半道上却撞见了一伙趁乱打劫的流匪,而方凤儿生得又有几分姿色,祸事便由此而起。

方顺德拼死相护,却被活活打得只剩半条命,只能眼睁睁瞧着妹妹被那伙人拖拽着进了林子。

等他醒来带着一身伤爬进去,寻到的只有一具衣不蔽体、伤痕遍布的尸首。

人,是活活被折辱至死的。

据一名幸存的老人回忆,那伙流匪中,为首之人手段最是凶残,脸上有道旧刀疤。

轻衫拿出从陈有亮那儿得来的画像,老人只看了一眼,便颤着手指认了人。

沈晚风,正是当年那个悍匪。

动机,有了。

秦素听着,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往上蹿。

原来方顺德不是在苟活,而是在蛰伏为了给妹妹报仇。

三年的隐忍,只为这致命一击。

如此一来,案发当夜的一切便能说通了。

沈晚风金盆洗手,后来傍上了陈有亮,为其契弟。

而这陈有亮本就男女通吃,流连花丛,时常也带上沈晚风一起找乐子。

方顺德正是摸清了沈晚风的行踪,才想法子进了春宵阁当伙计,只为暗中窥伺。

沈晚风贪花好色,对求而不得的花魁月芩秋更是觊觎已久。

方顺德便以此为饵,设下这一局。

案发前,他应该是在沈晚风面前故意露出口风,说月芩秋房中有重礼;或是干脆伪造月芩秋的书信约他深夜私会。

一个伙计,要接触模仿花魁的信件笔迹并非难事。

以沈晚风色令智昏的性子,肯定会上钩。

案发当晚,方顺德为沈晚风留了后门,自己则提前藏在月芩秋房中。

等到沈晚风闯入欲行不轨,月芩秋惊叫反抗时,他便趁乱现身,一棍子将月芩秋敲晕了过去。

于是,房中便只剩下他和沈晚风,这对血海深仇的宿敌。

沈晚风有酒意,方顺德有血仇。

一人不清醒,一人恨意滔天,高下立判。

那屈辱的手段,是他妹妹当年所受之苦,他今日原封不动,尽数奉还。

最后,柴刀落下,人头滚地。

方顺德扒光沈晚风的衣物,再将那支簪子塞进月芩秋手中。

一桩凶杀案,就是这么伪造的。

护院的证词在秦素脑中一闪而过。

什么龟公丫鬟,分明是方顺德处理东西时发出的声响,

至于那呜咽声,怕是他大仇得报后,压抑不住痛哭出来。

逻辑环环相扣,动机血泪交织。

常汝琰敛眸,淡声道,“春宵阁后巷有暗渠通往城外,带人去,把沈晚风的头颅找回来。”

轻衫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离开了。

秦素和常汝琰赶到春宵阁时,方顺德正被两名捕快从他那间小屋里押出来。

他神色平静,瞧见二人,那双沉寂的眸子才微微一动。

“方顺德。”常汝琰淡淡唤他。

男人肩头几不可察地一僵。

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常汝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顺德沉默半晌,缓缓抬眼,忽地扯出一抹冷硬的笑,“那颗脑袋,我扔进河里喂了王八。沈晚风那猪狗不如的东西,不配留全尸。”

话音刚落,轻衫便领着一队捕快从门口快步而来,其中两人抬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

“大人,在后巷暗渠里找到了。”

沈晚风的头颅被找到,连同那把沾满血的劈柴刀。

方顺德盯着那脑袋,眼中的讥诮和恨意寸寸碎裂,终是垂下头去。

人证物证俱在,再也没办法辩驳。

审讯堂上,他一概认了。

只在问及方凤儿时,这个一直沉默的男人才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里蓄满了泪,声音嘶哑,“我妹子……她才十六。”

“她最喜欢绣花,说等到了扬州,就给我做一件新衣裳……”

“可那群畜生……那群畜生……”

……

春宵阁无头尸案就此落下。

听说月芩秋还是接受不了,花银子给自己赎了身,离了扬州城。

而陈有亮为他那“挚爱”哭了几日,真情假意的,也没人细究。

春宵阁依旧夜夜笙歌,好似从未出过什么乱子。

案子一了,衙门里便松泛下来。

秦素又回到那整卷宗、劝架、撸猫的清闲日子,闲得骨头缝里都要长草。

这日刚从一户吵得天翻地覆的人家出来,她懒洋洋打着哈欠往回走。

心里却不怎么踏实。

常汝琰近来忙得脚不沾地,轻衫也是,两人常常不见人影,偶尔撞见也是一前一后钻进书房,门板一合便是小半天。

常汝琰不说,秦素自然不好多问,只是那紧闭的门瞧着有些碍眼了。

秦素琢磨了一路,直到衙门口才收了满腹心思,抬脚进了门。

刚绕过影壁,便见回廊拐角处立着两个人影。

常汝琰背朝着她,一袭官袍将身形衬得笔挺,轻衫则微侧着身,眉心紧蹙,正低声说着什么。

秦素下意识敛了步子,身形一闪,无声无息地贴进了门后阴影。

距离隔得有些远,风声又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内容。

秦素眯了眯眼,索性不再竖耳朵,只死死盯着轻衫那一张一翕的嘴唇。

倒非刻意。

上辈子办案时学过些唇语,虽说不上炉火纯青,瞧懂几个简单词句却不在话下。

她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住轻衫嘴型的细微变化。

看了片刻,脸色忽地大变,瞳仁骤然紧缩。

秦素急忙缩回身子,眸光晃动着。

须臾,她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换上寻常神色,从门后探出头来,朝两人走去。

轻衫眼尖,先瞧见了秦素,话音戛然而止,朝常汝琰递了个眼神。

常汝琰徐徐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秦素神色不变,甩着胳膊大咧咧地凑过去,“你俩站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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