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春宵阁跟一群姑娘龟公打交道,秦素更喜欢明确点的调查工作。

次日,秦素换了身便装,拿着簪子,走访了城里几家做得出这等级玉器的铺子。

一连问了三家,掌柜的都只说玉是好玉,工却非自家手笔。

最后一处,是城里名号最响的聚祥斋。

铺子开在繁华地段,三层小楼,雕梁画栋,气派得很。

她刚迈进门槛,一个机灵伙计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这位姑娘想瞧点什么?小店新到一批成色上好的翡翠镯子,还有南海东珠,样样都是尖货。”

“不买东西。”秦素止住他话头,“请你们掌柜的出来,有事请教。”

伙计打量她两眼,见她衣着虽朴素,周身气度却不容小觑,不敢怠慢,忙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年过半百、身着暗花锦缎袍的掌柜从后堂踱了出来,脸上挂着生意人的滑头样儿。

秦素也不绕圈子,左手腰牌,右手玉簪,往柜面上一搁。

“掌柜的瞧瞧,这东西,可出自贵店之手?”

掌柜脸上笑意一僵,视线扫过腰牌,又被那支玉簪牢牢勾住,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行家就是行家,见了好东西哪能不动心。

他拿起簪子细细端详,笑容却一点点收了回去。

秦素瞧着他神色,还挺认真,又是看又是摸的。

良久,掌柜放下簪子,眉头微蹙,“确是上品羊脂玉,雕工也是一等一的,只这样式……倒不多见。老朽眼拙,一时记不清在何处见过了。”

敷衍。

秦素心下冷笑。

这老狐狸分明看出门道了,只是怕惹祸上身罢了。

她淡淡一笑,并不戳破,“掌柜的再想想,这簪子如此特别,可不是寻常物件。实不相瞒……牵涉一桩人命案子。”

“人命案子?!”

掌柜脸色骤变,舌头都打了结。

纠结半晌,才磕磕绊绊道,“官……官爷您听我说,我不是有心瞒着,实在是……”

“实在是这买卖不好张扬,是不是?”

秦素替他说了。

掌柜如捣蒜般点头。

他凑近了些,神神秘秘讲,“这簪子确是我们铺子里出的,但不是现卖的,是……是人定做的。”

“定做的?”秦素心中一动,“谁定的?”

掌柜的脸色尴尬了,犹豫半天才开口,“两年前的事了,有位外地客商在此定制,指名要蛇盘月样式,就做了这一支。他说要送给位有身份的贵人。”

说到这,他干咳几声,“那位贵人嘛……喜好有些特别。”

秦素斜眼瞧人,补了一句,“好男风?”

“正是正是!”

果不其然。

昨日老宁回去将尸体重新验了一遍,发现那处除了新的撕裂伤,同一位置竟还有旧痕。

这摆明了是个断袖。

“那位贵人是?”

“这个……”

秦素懒得跟他兜圈子,“掌柜的,我劝你想清楚,隐瞒案情可是同罪。到时候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一样得进大牢。”

掌柜的双腿一软,忙不迭全招了。

“是做粮油买卖的陈有亮陈员外!听说这簪子是给他一个……一个极疼爱的契弟的!”

陈有亮?

秦素虽不算熟悉本地这些富商显贵,这名号倒也听过。

扬州城里数得着的大户,买卖做得极大,颇有些名声,倒没想到私底下竟有这癖好。

“那个契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秦素追问。

掌柜的连连摇头,“这可不知道了。我们做买卖的只管接活交货,哪敢打听客人的私事。只晓得陈员外对那契弟当真上心,簪子才送出去没几日,他就亲自上门来了,改了好几回样式,生怕不中意。”

出了聚祥斋,秦素没回衙门,径直往陈有亮府上去了。

这会儿,秦素正坐在街对面的茶棚里,一边饮茶,一边瞧着陈府的动静。

瞧了一阵,她留意到陈府那些护院家丁,穿的都是一色短打,上头的扣子跟换衣房里捡到的一模一样。

八九不离十了。

死的多半就是那个契弟,当夜穿了陈府的衣裳去的春宵阁。

那扣子怕是阿德用死者衣物裹脑袋时,不小心掉的。

秦素将茶水饮尽,起身走了。

刚到衙门口,便见轻衫正吩咐着几个捕快。

“回来了。”轻衫瞧见秦素,迎了上去。

“有发现吗?”

轻衫摇头,“阿德那屋子翻了个遍,什么都没寻着。”

“一点线索都没有?”秦素皱眉。

说不通啊。

阿德如果是凶手,不可能收拾得那么干净。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轻衫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递过去,“在床板缝隙里寻到这个。”

包里是烧了一半的纸灰。

“这是什么?”

“像是信笺。”轻衫道,“我猜他可能烧了什么要紧信件。可惜烧得太狠,瞧不出什么了。”

信件?

秦素心头一动。

月芩秋是清倌人,春宵阁防备森严,外人要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那个无头男尸是如何深夜进到她房中的?

刘妈妈说过,除非是阁里人引进去,而阿德正是那儿的伙计,自然方便得很。

可为何要领个男人去月芩秋房里?

莫非……

秦素道,“你去跟大人说一声,派人请陈有亮过来。”

“陈有亮?”轻衫一怔,“那个做粮油买卖的?”

“就是他。”

秦素将方才得来的消息细细说了。

轻衫点头,“明白了。”

一个时辰后,陈有亮被请到了。

“不知常大人唤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陈有亮朝上首的常汝琰拱手,态度还算恭谨。

常汝琰坐在主位,手里转着茶盏,没急着开口。

秦素不动声色看着陈有亮。

后者显然被这气氛弄得心慌,“常……常大人?”

常汝琰抬眸,淡淡瞥他一眼,“陈员外,昨夜子时你在何处?”

陈有亮明显松了口气,忙道,“回大人话,昨夜小人在家设宴,请了几位生意场上的朋友,酒后便歇下了。”

常汝琰不置可否,“你府上可有个叫沈晚风的?”

听到这名字,陈有亮肉眼可见地僵了。

他脸色变了变,眼神闪躲,“没有,小人府上没这个人。”

常汝琰没接话,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轻衫会意,将东西呈上。

“这个,陈员外可认得?”

陈有亮瞧见那支玉簪,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见状,常汝琰轻哂,“看来是认得了。”

“不……这不是……”陈有亮语无伦次,想否认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不明白,送给心上人的定情物怎会出现在官府手中?

常汝琰不再绕弯,“昨夜春宵阁发现一具无头男尸,这簪子就在现场。本官再问一遍,这簪子你可认识?”

“无头男尸?!”

陈有亮整个人都懵了,踉跄着后退两步。

他呆愣半晌,忽地嚎啕大哭起来。

“晚风……我的晚风啊!”陈有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饶命啊!小人真没想瞒着!这簪子确实是我送他的,他是我的契弟,昨夜说要去会文友,怎么会……怎会死在那种地方?!”

秦素皱眉。

一个男宠三更半夜跑到青楼花魁房里,会哪门子文友?

常汝琰显然也想到这点,“陈员外,你当本官好糊弄?大字不识几个的契弟跑到青楼会文友,还死在女人床上?”

显然是把沈晚风先打探了一遍。

陈有亮被问得无言以对,支吾道,“我不知道,晚风他、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是么?”常汝琰冷笑,“那本官再问你,这簪子既是你所赠,怎会在月芩秋手里?”

“还有,沈晚风从前做什么营生?可曾得罪过人?”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若让本官查出你有半句假话,这桩人命案子,你陈员外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陈有亮挣扎良久,才怯怯道,“大人明察!小的对晚风从前确实不甚了解,只晓得年少时不懂事闯过祸,后来早改了。我们情意相投,他平日最是听话,断不会主动惹事的!定是月芩秋那贱人!是她勾了晚风去,大人您可得严办凶手啊!”

陈有亮忽然激动起来,把罪名全推到月芩秋头上。

秦素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听陈有亮这口气,对月芩秋倒不陌生,想必也清楚沈晚风那点花花心思,虽说不是凶手,但确实瞒了些事。

而月芩秋,也绝非头回见沈晚风。

提起沈晚风往事时陈有亮遮遮掩掩,想必从前确有不光彩处,他因不知内情,听常汝琰这么问还当是沈晚风先惹了事,拼命想把人说成无辜。

看来这私怨,和沈晚风早年那些事脱不开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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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后堂,轻衫先开口,“大人,那陈有亮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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