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天热,她精神便不好。

冼行璋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当然现在人人皆知了,那就是极怕热。

一热便浑身不舒坦,心情变差,胃口变坏。

即便跟你说着话时还是温和的,但仔细听就听得出她的不耐。

这也是百官皆知的秘密了。

毕竟这段时间被她嘲讽的官员都变多了。

趁着这几日下雨降温,冼行璋难得睡个好觉。

邰谷槐正在殿内陪伴她。

只是坐在榻前的凳子上,慢慢诵读着民间故事。

温润清越的声音放得很轻柔,又缓缓动听,很催眠。

这样美好的场景,被水杉急匆匆地进来而打破。

水杉不敢叫冼行璋再睡了,她一个伏拜。

“陛下!林女官有急报!”

这一下,彻底叫醒了南朝的天。

等女帝派禁军前往长寿村的路上,就已经看到了洪水的痕迹。

林茨憬的心沉到谷底。

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已经提前让村长去通知了,应该不会有大事。

可等众人快赶到时,已经不是惨剧可以形容的了。

禁军也不能靠近。

洪水已经蔓延到了马腿的中间,连禁军都不知从何下手。

长寿村受灾最严重,但临近的几个村子也死伤无数。

他们甚至没有提前得到半点提醒,只能被洪水冲散。

洪水里夹杂着破碎的房屋,还有数不尽的危险,落入其中的人即便救上来,也是浑身伤。

还有看不见的伤。

不小心喝了洪水的,被脏污的水感染,发起高烧。

或是被东西割伤,再沾了污水,伤口肿胀流脓。

还有失去了亲人爱人的百姓。

这场灾祸,朝廷派出了数百名禁军,并十几位医者,还有从粮仓里调来的粮食。

这些也只能保住一些提前上山的,和受伤不太严重的。

经此,再得水蛊的人必然也不少。

这可让南都一下进入低气压。

夏收的喜悦抵不过突如其来的天灾。

经过几日的计算,此次北郊洪水殒命的百姓共五百七十九人,受重伤共有三百二十五人,受轻伤的竟有八百多人。

而巡逻负责保护百姓的北营禁军竟事前毫无反应,北营禁军校尉被罚,贬为司尉尚书,罚二十军棍并一年俸。

除北营外,还有江陵尹、象寻星、林茨憬等人。

江陵尹看管不力,但因其认错态度良好,加上平时勤勉,只罚了一年俸并二十大板。

象寻星则是第一次被罚,这是她上位后第一次看到女帝的冷脸。

“北郊异常,只有林茨憬一人察觉吗?”

“朕再三说过,人命大于粮食,你,”她没有骂,甚至不像对其他臣子一样,连嘲讽都没有。

只是叹了口气。

这样的失望,叫象寻星比听到任何处罚都更害怕。

冼行璋头疼心烦。

“念在你过往功绩,便同季心眀一样的惩罚,回去吧。”

且不管象寻星如何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天和殿,但林茨憬却有名了。

这件事里,她是唯一得到褒奖的。

从八品升至七品,并且她的名字被传播南都。

别的官员听到也不作太大反应,只是道喜恭维几句。

唯独原氏人和豫章林氏听到,像见了鬼。

这...是同名而已吧?

竖日一早,大朝会上,原施心神不定。

偏偏林茨憬还在北郊处理后续,所以今日朝会她并没有来。

原施正在想着下朝后要不要前去一探究竟,却被身边人猛地拉扯了一把。

原施这才注意到,殿内安静地可怕。

他颤巍巍地抬起头,女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冼行璋看上去精神不大好,眉宇间有几分冷意,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更是令人生怖。

“原卿家平日也爱神游吗?”

“司隶少卿平日倒清闲,”冼行璋轻轻笑了。

原施“砰”地一声跪下,双手伏地高声请罪。

“臣不敢,请陛下息怒!”

周围的朝臣没一个敢开口的。

近来陛下本就苦夏,再加上昨日北郊一事,谁敢现在去触陛下的龙须?

何况这原施真是不要命,陛下喊了他两声,他竟都没听着。

朝臣表示爱莫能助了。

原少卿,你走好。

地上的原施还在不听磕头求饶,冼行璋却没心情再听。

“司隶少卿原施,御前失仪,贬为五品尚书。”

一锤定音。

这个惩罚对于御前失仪算是较重的,三品少卿贬为五品尚书。

虽只是两个大品阶,却是无数人穷极一生也不能触摸到的地方。

一时间,朝臣们有意无意地瞥向原施。

真是可怜啊,这下可是后半生无望。

失去高位,不仅仅是失去高俸禄,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权力,还失去了君心。

被女帝记上,他这辈子便是毁了。

各种含着怜悯的微妙眼神射到他身上。

原施失力瘫在地上,被女帝叫了近卫拖了出去。

他什么都不再想了,脑里之剩下两个字。

[完了!]

在北郊忙碌的林茨憬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她正在统计着长寿村损失。

“受损严重的屋舍,须重新修建的大概有二十四家,较轻的...”

“沿岸的三百亩田地皆毁,靠山的四百亩约存百亩...”

“现在还昏迷的百姓还有十一人,撑过明日不再发热,七成能活,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来往的村长、里正,还有禁军医者纷纷向她汇报。

林茨憬听得眉头紧锁,虽是文科生,到底算数比之大字不识几个的农人禁军好。

她一边听,一边按受损情况分配粮食土地,飞快地计算着。

她走过幸存的百姓茅屋,手里拿着册子和炭笔,没注意到一个小童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看着就要摔倒了。

电光火石间,一双清瘦洁白的手扶住了小童。

林茨憬这才注意到,正急忙伸手。

对方已经把小童抱起了。

是象寻星。

小童脸颊烧得滚烫,口中喃喃,混乱地说着些什么。

他的衣服是脏污的,脚上的鞋也沾着黄泥,蹭在象寻星干净的衣裳上,蹬出一道道印子。

但象寻星没有将他放下,而是用手摸着他的额头,皱着眉叫了医者来。

待医者将小童带走,象寻星才看向林茨憬。

看着林茨憬还是狼狈的样子,看得出她压根没有休息过。

象寻星心情复杂。

她本是瞧不上对方的。

因为习惯了争强好胜,习惯了向上爬。

她早就忘记,或者说刻意忽视自己曾经也是挣扎求生的百姓。

为了走到更高的位子,她眼里便只剩下“功绩”二字。

她想要女帝的赞赏,想要女帝器重。

但最开始,她记得,她想要的只是尊重。

第一次进入扶理宫时,她明明也会因为那些可怜孩子而暗自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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