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画压下紧张,灵机一动道:“我是新来的婢女,方才落水了,想找个地方清理下,实在是抱歉。”

赵锦浅笑道:“无碍,你没事就好。”

赵锦这个人其实生得蛮好看的,比荣家兄弟有过之,虽没有他们的绫罗绸缎点缀,不过举手投足间的动作还是带着世家之风。

单从相貌上说,还是委屈小妾了。

蔡画跑了神。

赵锦看她湿漉漉的头发就明白了。

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衣裙,“这都是闲置的衣服,姑娘暂且凑合下吧。”

还挺贴心。

蔡画道:“多谢赵公子。”

说起来这倒是她第一次看到赵锦,荣老太太不待见他大寿都没让他出现。

他的小妾还跟自己的舅舅有染。

这个赵锦有点惨。

“小事,能帮到姑娘最好了。”

他把衣裳放到桌子上,揖了下道:“那我给姑娘腾个位子。”

确定他走了,蔡画才从窗帘后出来。

那衣服她自然不会穿,出去是一件衣服,回来是一件湿衣服,这不是明摆着惹人怀疑吗。

她将衣服放回去,只带了那本书。

这日头正旺,石头要很吸热,衣裳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蔡画穿了衣服回到宴厅。

刚坐下一会儿,大家都向外面走去。

吃了饭,该去听戏了。

荣府养了个戏班子,到荣老太太的大寿,要唱三十天的戏呢。

辛渊先行一步,拉上身后的蔡画。

“去哪儿?”

看她跑出去,好久不回来,他都要出去找她了。

“督主,我发现了个大事。”

周围都是人,蔡画怕人听了去,憋到台上开始唱戏才细说。

寿宴头一天,荣老太太点的戏热闹非凡。

台下客人坐得满满当当的,辛渊坐一排,按理蔡画不该在这个区域。

她实在是想跟辛渊说,辛渊坐在边上,她就蹲边上悄悄跟他说。

辛渊摩挲着蔡画搭在扶手的手,宽大的袖袍将两人的手遮了个干净。

荣文斌对屈从光的事这么上心。

蔡画眼睛在台上,脸却越来越红,她咳了下,过了会儿自己把手收回来了。

辛渊毫无反应。

蔡画手收回来摸到一个东西,她才想起来。

“对了,督主,我在前日荣文斌和小妾的屋子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蔡画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在认真听戏,她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摊开。

辛渊脸色凝了下,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常年不动如山的表情有破裂的痕迹。

这是难得的景象。

可惜蔡画正专注地研究着画册。

画册上都是两个小人,衣衫不整的。

“这两个人在干什么?一上一下……这好像是一男一女……这个男的抱着女的干什么?她的手……”

说着这个画面让她有点熟悉。

黄岚郡的画面猛然出现在脑子里,跟眼前的两人小人重叠,一同出现的还有往生阁的壁画。

蔡画脸乍然一红,她明白了。

手里的书立刻变得比烤红薯还烫,还没扔出去,那书就被辛渊拿走了。

他将画册没收了,眼睛落到蔡画身上,看到她涨红的脸。

他的小花还是这么有好奇心。

辛渊点了蔡画的脑袋:“小花,这是懂了?”

啊!

她不想跟他说话。

她真是脑子有问题吧,偷这玩意做什么!

蔡画抱着脑袋,专心看戏,一点儿余光都没给辛渊:“不懂,不懂。”

一点儿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蔡画脸上,蔡画忙揩了下来,怒目正要问辛渊做什么,却见手上的一大滴鲜红的血。

与此同时,众人大喊:“血……老太太,救老太太……怎么回事!”

荣老太太一口鲜血喷出。

台上的锵锵嚓嚓瞬间停止,观众席的私语声顷刻消失。

静,太静了。

巨大的场地一片叶子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儿子最先跳起来。

荣文斌脸色刷白,扶着老太太,“娘,娘!你怎么样了?”

接着是一片骚动,台上的,台下的,说笑的,看戏的。

荣文斌不得不加大声音,但无论他的声音有多大,荣老太太没有回应他。

荣文睿目眦欲裂,大喊道:“叫大夫,叫大夫!”

仆人连滚带爬地找大夫去了。

管家反应过来立即组织大家散场。

荣家的人全都围了上去。

荣文斌拍了拍老太太的脸,没有任何反应。

辛渊蹙着眉,到圈外,围成一圈的人自动给辛渊让出来位置。

他摸着老太太的手腕,过了会儿道:“先扶老太太回去躺下。”接着在蔡画耳边说了句话,蔡画点了下头立马跑了出去。

他则跟着众人去了老夫人的房间。

大夫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给老太太诊脉。

他神色凝重的摇头。

荣文睿道:“大夫,什么意思,你快开药啊!”

大夫道:“老太太……就要去了,尽快准备后事吧。”

荣文斌脸色刷白,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他踉踉跄跄往后退着,多亏了他夫人扶住了他,才没有摔倒。

荣文睿脸色也不好,垂首在床榻边。

这屋子里最平静的就是辛渊。

老太太转醒,眼睛眯着一条缝,那双手在吐血的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变得枯瘦,她的手就如同她的人一样,用力向虚空中抓去,可什么也没抓到。

她的儿子也不确定她要什么东西,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抓住她的手。

那手还是往前伸,被她的两个儿子压了下去。

那条缝一颤一颤地,终于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母亲——”

“母亲——”

大夫彻底的宣告了老太太的死亡。

“另外还有件事,”大夫看了下辛渊道,“老太太是中毒死的。”

“什么?”

“什么意思?”

辛渊站到门口的位置:“荣府上下所有人不得离开荣府,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他对门外说道:“立刻去搜荣府,上下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门外的衙役首领立刻领命下去:“是。”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

辛渊这话是对屋里的人说的,也是对知府衙役说的。

他诊脉的时候就知道荣老太太无药可救了,也知道她是中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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