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没几日便将丁香赎了出来。
因丁香并非奴籍,与工部侍郎府签得也是活契,赎她只需给雇主补些银两即可。
稍后两人在距离卫王府不远的升平坊找了家客栈。
沈妍一口气预付了半年银两,安排丁香踏实住下。
二人商议,等租好店面后,再看是直接宿在店里方便,还是一起另找住处。
安顿好丁香后,沈妍着手开店事宜。
为加快进程,两人决定分头行动。沈妍负责租店铺,找作坊,解决原料供应,丁香则负责找伙计雇人。
店铺的位置沈妍都想好了,认为还是要开在客流大、贵人娘子们相对集中的东市一带。
尽管东市有凝香楼并几家胭脂铺子,竞争相对激烈,但沈妍对自家的东西还是很有信心。
这日终于看中一家临街的药铺,老板因经营不善决定将店铺出租。
沈妍看好这家店的位置,觉得价钱也还算合理,于是当场付下订金。
办完事后出门,已近暮鼓时分。
外面铅云低垂,周遭甚至能闻见淡淡的水腥气,眼看憋着一场大雨。
沈妍见状,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个时节的雨说来就来,几声闷雷响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沈妍午后出门时天还只是微阴。因为没计划出来多久,她便没有带伞,结果却因为租铺子耽搁下来。
外衫很快染上斑驳的水痕,她四下张望一番,忙一溜小跑,躲到坊门附近一家店铺的廊檐下避雨。
不料这雨竟下起来没完没了——由暴雨,转中雨,大有一发不可收的势头。
沈妍站在廊檐下,微仰着头,满目愁容地盯着潇潇雨幕。
远处街心,一架青棚马车在雨中行进。
车内,元琛忽想起什么,问前方驾车的长庚:“沈娘子是不是说过今日出门?”
长庚道是,“她说来东市看店铺,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府了。”
元琛“哦”了声,不再说话。
须臾,却还是伸出手臂,长指将轿帘挑开一线。
刹那间,他目光一滞。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停车”二字,长庚勒停马车。
下一瞬,只见世子弯腰钻出马车,撑开油伞,大步朝坊门边一道玉色身影而去。
长庚用力眨了眨眼,隔着雨雾,终于看清楚那廊檐下站着躲雨的是谁了。
“世子眼力真好!”他忍不住小声嘀咕。
此刻街上行人越来越少,附近屋檐下,几个像沈妍一样没带雨具,就近躲雨的,也连接被家人、朋友接走了,最后只剩沈妍孤零零一人站在那,等着雨停。
大概人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容易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往事。等着等着,她神色慢慢暗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雨声骤响——是水滴敲打伞面的声音。
沈妍醒过神,略略抬头,一柄素色油伞率先映入眼帘,随即是油伞下长身玉立的卫世子。
他穿着一袭苍青色襕袍,一言不发地站在油伞下,在烟青色天幕衬托之下,犹如一幅清冷、舒淡的水墨画。
只不过,那对雕塑般立体深邃的眉眼,此刻不知因为光线,还是氤氲着水汽,显得沉静且柔和。
这么瞧着他,沈妍不觉有些出神,须臾,诧异地问元琛:“世子怎会在这?”
“碰巧经过。”元琛声色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言罢略一偏头,“走吧。”
沈妍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街心停着的马车,与此地尚隔着好一段距离。
世子居然就这么冒雨走过来了?何不叫马车再往前多走一些?
来不及细思,元琛已伸臂把伞擎过来,沈妍连忙上前一步,躲到伞下。
莫名有种如在梦中的恍惚……她,居然也有人接。
忽又想到让堂堂卫世子帮她举伞,实在有些不像话,于是提议:“世子,我来撑伞吧?”
话音落下,元琛举伞的动作未变,只是慢吞吞转过头来,凤眸微垂,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确定?
沈妍一愕,脑中随之浮现出一个画面:她踮着脚,边走路,边伸长胳膊,把伞高举过头顶的滑稽模样……
“还不跟上?”元琛忽道。
沈妍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落后了一块,忙紧走两步,终究没好意思再提撑伞的事。
只不过,如此便要与卫世子并肩而行。
沈妍长这么大,从未这般靠近过一个男子。
行走间,两人的手臂有时会不小心轻轻触碰。
沈妍觉出旁边那只手臂跟自己的有很大不同,触感坚实有力,仿佛钢铁做成。
卫世子略烫的体温将他身上的雪松香幽幽散出,在这样的雨天,伞下小小空间内,格外清新好闻。
即便一路沉默,不声不响,卫世子依然是那个让她不可忽视的存在。
沈妍走在他身侧,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热起来。
终于来到马车边。
长庚披着蓑衣,头戴斗笠坐在车前,看见沈妍,笑着冲她点头,打了声招呼。
元琛仍擎着伞,示意沈妍先上车。
这次沈妍不再同他客气,闻言,手脚麻利地钻进车厢。
元琛随后进来,坐在车内离她最远的一处。
沈妍听见他呼吸加重,原本白皙的脖颈、耳尖也微微泛红,似乎有点闷热。
刚好车里有她早起冲的凉茶,她于是问道:“世子要喝凉茶吗?”
经她提醒,元琛这才注意到嗓子确实有点干。
点点头,他从沈妍手中接过凉茶,润了润喉,心里庆幸好在沈妍听不见他的心跳。
*
车子启动,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大约刚经历了共乘一把伞的尴尬,此后谁都没再找什么话题,一路安静地回到王府。
直到各自换好衣服,沈妍来到书房,元琛终于率先开口:“我明日要去趟中州,大概十日后回来。”
沈妍了然点头:“世子此去需要带女使吗?”
“不用。”元琛道,“有长庚在就好。”一顿又道,“这期间,你开店如遇难处,可找薛坚帮忙。”
沈妍一愣,没想到世子百忙之中,竟还能分出神来关心一个女使的琐事。
闻言,她连忙向元琛道谢。
“有事飞鸽传信给我。”元琛又道。
沈妍知道他所言“飞鸽”指的是偶尔落在窗口的那只信鸽。
此前她常看见元琛从鸽腿上取下信件。
可她能有什么事,会劳烦到世子头上?
而且,不过才十天而已,叫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有一年半载似的。
不过,虽讶异于元琛的反常,她心里还是暖烘烘的,情不自禁轻轻扬起唇角。
又听卫世子补充,“顺便喂喂那只鸽子。”
沈妍扬起的嘴角僵住——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吧?
不多时,看沈妍出门,元琛不禁摇头,嘴角略过一缕无奈。
飞鸽传信那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没想到不经意脱口而出。
此前从未干过嘴比脑子快的事,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在他心头激起一阵窘迫和异样。
幸而及时找了个“喂鸽子”的借口搪塞过去……
片刻后,他却又轻轻一哂:她又怎会写信给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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