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涣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你怎么…”

后半句生生哽咽在喉咙中。

曾几何时,他的第一句也是这般:

“此地危险,不是告诉你不许来吗。”

崔姣姣喘息着,将染血的地图拍在他胸口,而后道:

“这是李澈留给我的地道图。”

“崔宥的三条密道都已堵死,眼下他的伏兵便成了瓮中之鳖。”

阎涣低头看向地图,那些精细的标注与李澈清瘦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热。这个被世人唾骂的“贪官”用生命留下的物件,竟在今日救了数万将士的性命。

战局在黎明时分尘埃落定。

崔姣姣站在河谷高处,看着初升的朝阳照在遍野尸骸上,阎涣从身后为她披上大氅,指尖在她肩头微微发抖。

“槐儿可好?”

他低声问。

“临行前喝了足量的奶,睡得正香。”

她靠进丈夫怀中,突然哽咽。

阎涣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带着血腥味的发间,低沉着声音道:

“等天下太平,我们带槐儿去他坟前祭拜。”

崔姣姣点点头,手背却被一滴泪打湿。她茫然地抬起头,竟看见阎涣泪眼婆娑的模样,正满脸歉疚地望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

“是伤口疼了吗?”

崔姣姣关切地想要查看,却被阎涣抱得更紧。

“姣姣,我错了。”

他喃喃自语着:

“你身怀有孕,我却因战事没能陪你走过这段时日,错过了最珍贵的这半年,我心中愧不能言,实是不知要怎样弥补你才好。”

崔姣姣笑意盈盈,轻摇了摇头道:

“将离征战是为天下百姓,我这边算不得什么。”

“若有一日、河清海晏,你再想办法弥补我吧。”

二人相拥,分别半年,如今终于能好好说说话。

三日后,司州刺史府的那棵老槐树下。

一壶新酿的梨花白静静摆在树根处,酒香混着积雪的清气飘散开来。树下的泥土有新翻动的痕迹,但已被落雪温柔地覆盖。

远处官道上,凯旋的军队正浩浩荡荡经过。为首的马车里,崔姣姣掀开车帘,望向刺史府的方向。她怀中熟睡的婴儿突然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襁褓一角。

“槐儿乖。”

她轻抚儿子细软的发丝,一阵穿堂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轻轻落回树根处那壶酒旁。

恍惚间,似有书生模样的清瘦身影倚树而立,朝着远去的车队举杯示意,而后消散在冬日暖阳里。

一月后,贺朝,泗京城。

暮春的雨丝缠绕着贺朝王城的金瓦,将那些雕龙画凤的檐角洗得发亮。

阎涣的玄甲军如黑潮般涌入宫门时,最后一道夕阳正斜斜地照在“事在人为”的匾额上,给鎏金大字镀了一层血色。

崔姣姣跟在阎涣身侧,素白的手搭在腰间的青白玉匕首上。

她抬起头,望着熟悉的宫阙,一时间感到时光流逝,匆匆不回头。三年前她从这里逃出去时,还是个为拒婚而狼狈出逃的公主,而今归来,却即将成为这座宫殿的新主人。

“报——!”

传令兵踏着积水飞奔而来,军靴溅起的泥水打湿了朱红宫墙,他却一刻不敢懈怠,高声禀报:

“崔帝退守清心殿,声称要见千岁与公主!”

阎涣闻言冷笑,玄铁战靴在跨步间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他身形高大,逆光而立时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传令兵整个笼罩。

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前形成细密的水帘,却遮不住其中凛冽的杀意。

道路两旁,昔日耀武扬威的禁军此刻跪伏在地,有个年轻侍卫偷偷抬头,正对上阎涣扫视而来的目光。

那眼神,比抵在咽喉的寒剑更冷。侍卫顿时浑身发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四海之内,连阎王爷听了阎涣之名都要思忖一二,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卫。

崔姣姣站在阎涣身侧,素白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臂甲。她注意到丈夫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知道他正在极力克制杀意。

雨幕中,她清丽的面容宛如一幅水墨画,唯有那双杏眼亮如明灯。

清心殿内,崔宥端坐在龙椅上,明黄龙袍的下摆沾着暗红的血迹,他瘦削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扶手,在看到并肩而入的二人时,突然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帝师与皇姐联袂而来,真是让朕…”

“倍感荣幸啊。”

他的声音忽高忽低,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盯着阎涣的佩剑,时而瞟向殿外的雨幕。

崔姣姣敏锐地注意到他右手始终藏在袖中,下意识向前半步,挡在阎涣侧前方。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月白色劲装,腰间的匕首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着。

“陛下何必再做困兽之斗?”

她声音清冷,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若是陛下还在等你埋伏在城外的三万精兵,我劝您还是不必了。”

崔宥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猛地站起身,玉冠歪斜着滑向一侧,几缕散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他的眼球突出,嘴唇颤抖着吐出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

“不可能!那些密道只有…”

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

崔姣姣从容地从怀中取出油布包裹的地图,展开时发出血迹干涸后的脆响。

“只有司州刺史李澈知道?”

她将地图转向崔宥,一字一顿:

“可惜李大人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即便被你胁迫,临死前仍是给我留了份大礼。”

殿外一道闪电劈过,惨白的光照亮崔宥扭曲的面容,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竟变成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癫狂刺耳,在雷声中显得格外渗人。

“好一个李澈!好一个长公主!”

他边笑边拍手,龙袍宽大的袖子随着动作飞舞,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寒光。

说着,他竟真的俯身从案下取出玉玺与诏书,动作夸张得像在演戏一般。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明黄龙袍的下摆拖过满地碎瓷,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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