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灯笼的光影在水波中荡漾,碎成一片流动的星河。

河道中央那热闹的拱桥上,游人如织,喧嚣鼎沸。浮光掠影间,水面倒映着桥上人的衣香鬓影,与那抹自天边洒落的银白色月华杂糅在一起,如梦似幻。

谢寒渊的玄色锦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将他衬得愈发挺拔孤峭。深邃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川流不息的人群,眼底藏着一丝疲惫、空茫。

忽然,他的呼吸一窒,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熙攘人群的缝隙中,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着一身月白色的素雅长裙,乌发松松地挽成一个髻,髻上只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女子手执一柄苏扇,半遮着面,步履从容地穿桥而过。

那身形,独有的气韵……

是她!

霎时间,周遭所有的喧嚣和光影好似化为乌有。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渐行渐远的、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拨开身前的人潮,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他不敢眨眼,死死地锁定着那抹月白色,生怕一错目,她便会像过去无数个日夜里的梦境一般,化作泡影,消散无踪。

孟颜察觉到了身后那道灼热急切的视线,心头猛地一紧。那是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捏着苏扇的指节微微泛白,脚下却未停,反而加快了些许,不动声色地拐进了一个更为僻静的角落。

很快,谢寒渊追了上来。他见那女子正在前方不疾不徐地走着。胸中翻涌出一阵狂喜和酸楚之感,几乎是奋不顾身地奔向那女子身边。

一步,又一步。

周遭的景物飞速倒退,耳畔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

他想喊她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思念、悔恨、不解,在此刻尽数化作了奔涌的岩浆,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战栗。

眼看就要到那女子面前,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皓腕。

那皓腕冰凉细腻,触感一如往昔。

“阿姐!”

一声呼唤,几乎倾尽他毕生力气,尾音颤了颤。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停下脚步,她受惊地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清秀、全然陌生的脸。

那双杏眼里满是惊愕,并非他记忆中,那双藏着倔强星光的眸子。

谢寒渊脸上的狂喜凝滞,寸寸碎裂。

怎么会!

怎会不是她!

他方才在桥上,隔着朦胧的烛光,明明看到的就是孟颜的那张脸!那份清丽、疏离,绝不会有错!

他的手还扣在女子的腕上,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衣衫身形,甚至头上的碧玉簪,都同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影十分相似。

只不过,方才离得有些远,烛火又晃眼,他并未看得太细致。

“抱歉姑娘,认错人了。”他松开了手。

女子揉着被他捏得有些发红的手腕,见他神情失魂落魄,也不好发作,只小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便匆匆转身离去。

谢寒渊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石雕。他缓缓抬眼,环顾四周,将每一个路口、巷角,目光锐利的扫视一番,却再也寻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夜风吹来,带着河水的湿气,吹得他心底一片冰凉。

难道是……他过于思念,以至于看花了眼?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抹苦涩的笑意在唇边蔓延开来。他又何曾这般狼狈失态过?可唯独关于她,属于他的自尊都将化为泡影。

*

一条深巷的尽头,青苔斑驳的墙角下,孟颜和流夏正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地喘着气,心有余悸。

方才那一幕,实在太过惊险。

两人缓了好一阵,孟颜胸口那阵剧烈的心跳才渐渐平复。她慢慢直起身子,和流夏一起从巷子的阴影中走出,重新汇入人流。

“好险!方才真是吓死了,差点就被发现了。”孟颜拍着胸口道。

流夏看着自家主子激动的神色,终是忍不住开口:“少夫人,您真不打算同谢大人相认吗?您看他方才那样子,分明……”

流夏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压低了嗓音继续道:“少夫人,毕竟您还怀着他的子嗣啊!”

提及孩子,孟颜的眼神微软,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淡然的笑意里,终是多了一丝复杂难辨的思绪。

“我和他,早已形同陌路,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她轻声道,“从此以后,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去父留子,也未尝不可!”

她淡淡一笑,握紧手中的苏扇,光洁的扇骨几乎要被她捏碎。

“兴许那会子是有什么隐情呢?谢大人那般在意您,怎会轻易……少夫人不打算问清楚吗?”流夏还想再劝。

孟颜的笑意里透出一丝凄然:“流夏,我和他之间,已无话可说。”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远处河面上浮动的万家灯火,点点光芒映照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却点不亮眼底深处的孤寂。

“他将我伤得那么深,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绝望,我记忆犹新。我不想再给他……再给他……伤我一次的机会!”她像是用尽周身力气才把话说完,眸里透着一丝哀恸。

那是人在万念俱灰后,重新筑起的坚冰,无法融化。

*

谢寒渊匆匆回了府,周身裹挟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气。他径直走进书房,将自己重重地摔进太师椅里,眉心紧锁。

李青端着茶进来,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一问:“主子,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谢寒渊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得李青心头一凛。

“给我去查。”他缓缓开口,声音冷硬如铁。

“查什么?”

“查孟颜,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我要知道,她究竟是生是死!”

李青低头应声。

男人猛地一拍桌案,茶杯应声而倒,滚烫的茶水瞬间浸湿了案上的卷宗。

他半阖着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绝不会有错!以他纵横朝堂,经年的敏锐,从未出过错。

那惊鸿一瞥,绝非幻觉。

可她若还活着,为何要费尽心机闹这么一出“金蝉脱壳”?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的?她如今身在何处,为何不愿与他相见?

无数个疑窦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闷得他喘不过气。

孟颜回到萧府时,夜已深了。

萧欢并未歇下,依旧在书房里,一盏孤灯,一卷书,日日如此。

见她进来,萧欢放下书卷,起身迎了上来,眉眼间带着柔和的笑意:“回来了。”

萧欢瞧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怎么,夫人今日出去玩得不尽兴吗?”

“没有,挺开心的。”孟颜勉强笑了笑,将手中的苏扇随手放在了书案上,“只是……这苏扇上的题诗,却让人瞧着有些伤神。”

“啪嗒——”

萧欢已将那扇子蓦地打开,他敛目凝神,只见素白的扇面上,用一手清隽有力的小楷题着一首诗,字里行间,皆是缠绵悱恻的相思,和求而不得的怅惘。

他心中一下了然,方知孟颜是因着这首诗,又牵挂起了那个男子!

“想他了?”萧欢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听不出喜怒,依旧是那般温和。

“并无。”孟颜立刻否认,她抬起头,迎上萧欢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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