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终于变人了
秋去冬来,严漌带着芒果躲藏了快一个半月。
时间来到十二月底,天气渐渐寒凉。严漌裹了裹身上的旧棉衣,哈出一口白气。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四周萧瑟。
植物凋零,动物冬眠,这里是死一般的安静。
这么久,严漌都是一个人,躲躲藏藏的,绕着人走。
他过得很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没有哪里是好的。
严漌比流浪汉更像流浪汉,头发太久没有修剪,刘海垂着刺眼。
他随手扎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严漌长得很漂亮,头发长的时候漂亮得更明显。现下刘海带着余发全扎了起来,他又没戴眼镜,看起来像个颓废的艺术渣男,不像理工男。
他很忧郁,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进行过正常交流了。
好在,严漌每天还要固定和芒果进行沟通。
是的,严漌已经开始认为芒果就是芒果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再见到黄笑笑。
他吹了一会冷风,走回房间里,关上门后蹲下塞紧了门边缝隙里的废布料。
这是间破烂老旧,久无人住的房子,阳台门在风吹雨打日晒之下,已经千疮百孔。
可这已经是严漌目前,能找到的几乎最好的房子了。
木板床上,花色格子的床单上,一个硕大的芒果,被灰色被毯围绕着。
地上堆满了杂物,空着的植物营养液瓶子,各色的空盒子。还有被残风吹飞到四处,一张又一张的纸,上面是严漌狂乱的字迹。
天气不好,严漌不能出门的时候,还会和自己下棋,这也算是他检测自己正不正常的一种手段。
不过后来就不怎么下了,因为他觉得和自己下棋也蛮不正常的。
许是要入冬了,芒果的变化又趋于停滞的状态。
严漌想着,也许春天到了就好了。
芒果,秋夏结果,春天发芽。
可能等到春天,他就能见到黄笑笑了。
他一定要臭骂黄笑笑一顿,让她接受一点正宗的“中式教育”。
可他又觉得自己会不忍心,只要黄笑笑能回来就好了。
严漌躺在芒果一旁,闭上双眼。
他想自己或许是见不到黄笑笑了。
他活不到春天。
他带来的食物早就吃完了,车油也跑完了。前段时间好在天气不错,他在外头寻寻觅觅的,也能找到些东西吃。
可现在,他真找不到了。
带着芒果去找人求助吧,他自知护不住芒果,黄笑笑迟早叫人生吃了。
瞅着外面这状况,大家伙儿估计都好不到哪里去。
原先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试探性地追他的下落。这半个多月,渐渐就没有了。
大抵是都在为生计奔波。
严漌试过挖树根,挖草根。
嘿,您猜怎么着?
要不是掘地三尺毫无收获,就是“喜”得同类遗迹。
好不容易找见点根的影子吧,跑了!
严漌没追上还好,要是追上了,还能顺手被抽两下。
严漌觉得有些熟悉,是和黄笑笑一样的大力。
外面的世界变天了,严漌就天塌了。
原本,植物算是生物底层,可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主人,开始捕猎人类和其他动物。
几方如今也算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有一点,植物之间的争斗似乎很严重。
它们缺少团结合作的意识,喜好单打独斗,更喜好当老大。
严漌饿了很多天,现在勉强干巴巴地躺着。
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还是饿,饿得根本睡不着。
芒果好香......
“啪!”
严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把自己抽晕在了床上。
他觉得自己正在腐烂。
他的皮肉从骨上脱离,分化。
寒冬腊月里,细菌缓慢地增长繁殖着,侵蚀他的一切。
严漌觉得,自己即便死了,也是“美尸”一具。
他祈祷自己不要成为巨人观,免得吓到黄笑笑。
黄笑笑会在春天发芽,生根。
根系会深深地扎进他的身体,汲取他的养分。
黄笑笑又能成长为一颗巨树,像她的母亲一样。
大树的根,会穿透楼层,穿过钢筋水泥。
顶,会冲上云霄。
黄笑笑,会是最大最厉害的树。
严漌,会为此奉献他的一切。
他忽然“嗤”笑出声,想起了那个段子。
“亲爱的,我会把我的命给你。”
“怎么尽给些不值钱的东西。”
严漌这一躺,就是三天。
他快死了。
他装的。
严漌背起包袱,拿起枪。他数了数枪匣,还剩五颗子弹。
他要去抢劫。
不管是人、树还是旁的什么,他都不会放过。
他放过了。
严漌跪下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求自己坏一点。
结果发现自己跪着也能当个好人。
他衣衫褴褛,两手空空地回了家。
男人嘛,虽然是没出息了点,好在顾家。
严漌生命不息,自嘲不止。
他“哐当”一声砸在了木板床上,这床垫薄得跟没垫差不多。
垫絮不过是严漌从四处收罗的废弃被子、衣物一类的,好一点的都垫在芒果那里了。
吃喝拉撒睡上,他一贯是紧着黄笑笑的。
虽然芒果的吃喝拉撒睡并不明显。
可严漌,一开始甚至接了雨水,都要过滤煮开放凉后,优先给芒果。
后来就不了,他一视同仁,和芒果哥俩好。
你一杯,我一杯。
严漌又痛又累,却无力挣扎,结实地昏睡了过去。
夜半,他发起了高烧。
仅存的意识,让他寻觅起了周围的凉物。
严漌抱住了身侧的大型芒果,感受着清凉。
他时不时翻动着身子,贴热了就换一处冷些的地方。
黄笑笑只觉得炽热,像是被文火慢烤一般。
可她又不是菠萝。
它三大爷的,总不是严漌带着她晒太阳去了?
就到夏天了?
黄笑笑从沉睡中清醒了些许,费劲巴拉地感受了一番。
外面漆黑一片,这里烫烫的,那里也烫烫的。
这烫烫的怎么还会动?什么玩意?
黄笑笑琢磨了一会,没琢磨明白,很快就又睡着了。
虽然还是有些烫烫的。
可从黑夜烫到白天,又从白天烫到黑夜。
黄笑笑被烫了一天一夜,忽然回过味来,觉得有些不对了。
今夜有月光,从烂门烂窗的角落缝隙射了进来。
糊在上面的纸张破碎不堪,被细风吹得摇摇晃,旧黄色地浸透在冷光中。
黄笑笑借着月,看清了是什么在烫她,什么在顶她。
严漌正死死地扒着她。
脸红透了,冒着细汗。
说真的,黄笑笑一开始没认出来。
这人又男又女的,长发盖面且胡子拉碴。
原谅黄笑笑见少识短,没见过长发男。
严漌贴着觉得热了,于是换了个地贴。
动作之间,黄笑笑眼疾无手地看清了他的脸。
新款全作旧严漌。
比起老款,略邋遢了一点。
不喜欢这款的,推荐去头食用。
黄笑笑圆滚滚地从他的怀抱里滚了出来。
她要被烫“熟”了,“低温烫伤”对于芒果可是很坏的!
呵,严漌“追”了上来。
一人一果,在小小的一张木板床上,演出了一场追逐的大戏。
你逃,我追!
芒果,你插翅难飞!
黄笑笑怕他晕头转向,动作不知轻重,伤了她,于是勉为其难地留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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