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患了重疾活不过十日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后宫,宫内人或多或少是听闻永清宫里的柳妃常年靠着一口汤药吊着性命,可从未想到这病竟来得如此凶猛。
永清宫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以前冷凄萧条一片,宫里的嫔妃都是绕道走,深怕染上病症或是沾上霉气。
连清是柳惋的贴身侍女,跟着娘娘从永清宫门槛踏烂到后面无人肯进,再到现下妃嫔提着补药前来探望,心里实在看不下去。
她给妃嫔斟上茶,然后退至一边,再不看殿内人虚情假意的神色。
柳惋久不出来走动,面色死白,就连手也瘦得只剩皮包骨了。外面日光尚好,并未感到一丝寒凉,可柳惋已经裹上了鹤氅,看来已病入膏肓。
妃嫔们互看一眼,捏着帕子眸内关切:“柳姐姐切莫想不开。”
“是啊,是啊。”众妃嫔齐声道。
“本宫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劳各位姐妹挂心了。”柳惋柔声说着,又咳了一声,面色更加惨白。
一妃嫔忍不住用帕子捂着鼻子,左右打量殿内可有通风,生怕自己染上了病气。
连清看在眼里,心内不是滋味,瞧见她桌上茶已空。她作势走上前来斟茶,茶水冒着热气,脑海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茶壶没拿稳,浇到了那妃嫔的腿上。
“啊——”妃嫔烫得尖叫,脸疼得皱成一团,“贱婢!”她起身反手甩连清巴掌。
连清看多了宫里的算计,这一巴掌没有打到她,反而碰到了她手中提着的茶壶。
妃嫔的手顿时红肿,茶壶被她打翻在地,滚滚热气在殿内飘荡。
“怎么回事?”柳惋扶桌缓慢起身。
连清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小的没拿稳,这才…”
“那就把手剁了!”那妃嫔怒声道,“来人!”
“妹妹还是先传太医吧。”柳惋朝旁边侍女吩咐了一句,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连清,她跟随自己多年,什么性子她最明白。定是帮自己打抱不平,这才惹出事来。
“连清,你先下去。”柳惋低声道。
那妃嫔看连清低头退了下去,她怒目圆睁抬头道:“柳姐姐,你就是这般纵容下人的?”
“连清跟随本宫多年,她是永清宫的人,本宫自然不会姑息。”柳惋声音虚弱,身上气势却不减。那妃嫔还想多说什么,只听柳惋又道:“难不成妹妹觉得本宫的处理不合你意?”
“柳姐姐说笑了…”
再如何说,柳惋身份在自己之上,她不好过多干涉,那妃嫔只好埋下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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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早朝了,放眼望去,朝臣陆陆续续地从大殿出来。时隔多年,二皇子重返朝堂,一些臣子便结伴走来问候。
“二殿下,近些年来可好啊?”
“二殿下,您这身板看起来怎么相较之前瘦了?”
“……”
这些个老狐狸见他出来便眼巴巴地如狗皮膏药般贴了上来,此前闯祸也没见这些人出来说句话。
杨奕逢心如明镜,脸上含笑道:“承蒙各位大人记挂,我好得很。”最后几个字音咬得格外重。
几位大臣互看一眼,听出了二皇子夹杂怨气之意,道:“那就好,那就好……”不再多言,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几个老家伙走后,杨奕逢才舒缓过来,迈步打算往永清宫去。
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二殿下!留步!”
杨奕逢转身停步,见身穿青色官袍的男子小步跑来。此人他只觉眼熟,但脑中没有多余的印象。
“二殿下,您还记得我吗?”那男子气喘吁吁,年纪尚轻。眼睛圆圆的,面上是毫不掩饰地欢喜。
杨奕逢从上到下打量他,试图从脑海中找寻此人的痕迹。
“二殿下,我叫萧倚奇啊!”男子拍着胸腹道。
萧倚奇?杨奕逢有些耳熟,但还是记不得了。
“殿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萧倚奇不甚在意,他挠着后脑勺憨笑着:“此前在边关,您还救过我一命,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后面听闻您受罚永拘府中……”
杨奕逢听他这么一说,脑海中有了印象。当时他远赴边关不过十几岁,夜行山路之时,一少年脚下踩空差点跌入悬崖,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这才救了他一命。
“当时殿下看起来比我孱弱,我体格又壮,一不小心就会连同您一块拽下去。”萧倚奇道。
“都过去了。”杨奕逢拍着他的肩道。
“殿下日后有用得上我的,我萧倚奇随叫随到!”萧倚奇挺胸,声音洪亮。
“一定。”
远处就见太子杨廉抻迈步朝他这里走来,杨奕逢打发掉萧倚奇,于是,抬着眉头静待他走近。
“二弟这是要往永清宫走么?”杨廉抻走到跟前道。
“皇兄也是?”杨奕逢问道。
昔日要好的兄弟俩,此刻望着彼此熟悉的面颊,少了熟络。视线从俩人身上收回,十载站在石柱后,臂弯处搭着披风,颔首等着杨廉抻。
一边下着长白玉阶,杨笵一眼就看到了女子的身影,他用胳膊肘碰着旁边的人。小声说道:“邹时,那不是上次浮寐楼的姑娘么?”
男子并未搭理他,而是继续目视前方。
“不去问个好?”杨笵又道。
“殿下,一个随时取你性命之人,你会常常惦记么?”邹时道。
“可那日你不是还——”杨笵话说到一半,邹时走到了自己前头,他只能小声嘟囔,“也不知谁还贴上去,我以为你单纯脑染重疾…”
十载的余光看见一抹朱红官袍经过自己身侧离去,未有片刻停留,也未看她一眼,就好似压根没见到她一般。正如她心中所想,那夜的情形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她没有思虑太久,这边杨廉抻与杨奕逢一道走来。十载端正了姿态,低头迈步过去。
“殿下,二殿下。”十载朝迎面走来的二人行礼,她始终低头,期间未与杨奕逢有眉眼上的接触。
晨间秋末的风有丝丝入骨的凉意,待杨廉抻站到自己身前,她才如往常般将披风搭在他的肩上,他的体格有些高,十载需稍垫脚才行。
“殿下,回东宫么?”十载问道。
“不了,去永清宫。”杨廉抻道。
十载低头,跟在了二人身后,他们未坐轿辇,打算就这么步行过去,途中静默无声,耳旁唯有风声。甬道上,金黄干瘪的枯叶落了一堆。靴子漫步走过,发出脆声,衣袍下摆带起了几片残叶悬在半空起舞。
久别重逢,十载能看出来俩人之间关系表面上似维持着平静,可背地里早已争锋相对。
永清宫,皇后刘堇婵轻拍柳惋的手背,面色呈现悲戚,“怎地病得这般重,也不叫太医?”
柳惋道:“不过是陈年旧病,何必大费周章。事已至此,皇后无需挂怀。”
她们二人之间关系本就玄妙,问候几句已是做了其他妃嫔该做的事。一时之间,再也无话可叙,刘堇婵只好啜茶缓解这微妙气氛。
“这宫里的太医不顶用,柳姐姐何不去请宫外的郎中?”一妃嫔提道:“我听闻这都城之中有一神医,没有什么是他看不好的病,姐姐何不去试试?”
外面传得神乎其神,柳惋向来不信这些,她捂嘴轻咳几声婉拒了那嫔妃的好意。
帕上染了一些血,柳惋只看了一眼淡定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恰好抬眸间,就见杨奕逢穿着官袍走入殿内,曾经战场上淬炼而来的气度,步态沉稳,英气迫人。
杨奕逢与杨廉抻步入殿内,各自向在座的妃嫔请安行礼,仪态间不失雍容礼数。
妃嫔们久不见二皇子,今日得见却觉长开了些,周身气质不凡,那官袍也是衬得人玉树临风,虽比不上太子华贵气质,但俩人站在一块,也是赏心悦目。
柳惋眸子有些湿热,她强忍着朝杨奕逢招手,柔声问着:“可用早膳呢?”
杨奕逢道:“儿子匆匆吃了些。”
“本宫让后厨煮了汤羹,你同太子一道再去吃点。”柳惋道。
杨奕逢本想再与母妃说些话,可殿内妃嫔还在,他只好先行礼离开。
俩人并肩离开了殿内,柳惋的视线始终未有收回,望着门边空荡荡的身影,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下来。此刻见到杨奕逢穿着官袍重返朝中,她应该是无憾了。
柳惋脸上恋恋不舍,刘堇婵看在心中,柳妃这次真是舍命替儿谋了出路,只是往后之路,杨奕逢还能靠谁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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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与太子进入殿内后,十载便静候在廊庑下。昨夜太子的话还回荡在脑中,他想要那小公主的命,可未给她期限,他想怎么助自己一臂之力?
袖内的匕首硌得她腕骨疼,脑中一直浮现那句话,孤,让你杀了她。太子寒冷的眸子对着她,激得她背上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冷意。
十载,你何时才能不过这提心吊胆,杀人卖命的日子。何时,才能不再为人所用,自由自在……
十载闭目缓了缓,屏退那些扰人的情绪,好让自己静下来。
“小公主在后院,殿下让我来助你完成任务。”
背后传来耳熟的男子声音。
十载回身,深鹰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他另一只手拿着胡萝卜喂养。那只兔子看起来格外乖巧,她皱眉不明。
“宫内出事必定惊动宫正司,若想糊弄过去可不能使用利器。”深鹰说着将那毛茸茸的兔子递给她,“到时伪造出意外身亡的假象便好。”
十载抱着兔子,突然觉得那物很重,压得她心口无法喘气。“你打算如何做?”
“这不用你费心,你只需借用兔子让小公主与你亲近。”深鹰拍着她的肩,见她迟迟未动步,他压低声音提醒道:“不要忘了,殿下还等着你交差,可莫要让殿下久等啊。”
他把手中剩下的半截胡萝卜递给她,在回廊的尽头消失了。
怀里的兔子不安分地蠕动,十载抚着它的毛发,把胡萝卜重新递过去。那兔子嗅了嗅,嘴并未往食物上去,而是凑近她的手指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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