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云泥之别
回程的马车轱辘声悠悠,车厢内时夫人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连儿子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瞧着也顺眼了几分。她摩挲着新得的镶翠金钗,忍不住开口,“肃儿,今日如何?孟小姐可如为娘所说,秀外慧中,当真是难得的佳配?”
简肃闭目养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置若罔闻。
时夫人也不恼,自顾自絮叨:“也是难得你开了窍,竟还知道琳琅阁这等去处。为娘一时都未曾想到,还是我儿心思周全。那孟小姐今日……”
她滔滔不绝,从孟令窈的衣饰夸到气度,又从气度说到两家门第如何相配。车厢内只余她一人清亮的声音,宛如春日枝头的雀鸟。
许久,时夫人终于察觉不对。她停下话头,眉头微蹙,“肃儿?母亲问你话呢,孟小姐到底如何?”
简肃这才缓缓睁眼,眸色清冷如深潭寒水,“母亲,我与孟小姐并无可能,您不必再费心了。”
“什么?”时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好端端的怎么就没可能了?今日你二人不是……”她急切地想找出些蛛丝马迹。
“母亲,”简肃打断她,“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配合这种安排。”
时夫人急了,声音拔高,“肃儿!你这是何意?那孟小姐哪里不好了?人家姑娘……”
见儿子不语,时夫人又故技重施,掏出帕子轻拭眼角。“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声音哽咽,泪珠顺着面颊滑落,“别人家的儿子哪个不是早早成亲立业,就你这般拗性!为娘这把年纪了,还要为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往日这招百试百灵,今日简肃却格外坚决。他霍然起身,马车恰好行至一处街口,尚未停稳。他一把推开厢门,动作利落干脆,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儿子还有公务,母亲慢行!”
话音未落,人已跃下马车,玄色身影迅速消失在熙攘人流之中。
“肃儿!简肃!你给我站住!”时夫人气急败坏的呼唤淹没在街市的喧嚣里。她扶着车壁,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脸色一阵青白,最终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和满腹无可奈何。
那厢,出了琳琅阁后,孟令窈立在街头略作思忖。虽说去聚香楼只是搪塞母亲的托词,可已经出来了,倒不如真去看看进展如何。
午后的阳光正好,她带着菘蓝和苍靛慢慢踱向聚香楼。远远便听见锤凿声此起彼伏,木料搬运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走近了看,整个铺面都被围了起来,里面尘土飞扬,忙碌异常。
钱掌柜正在院中指挥工匠,一眼瞧见孟令窈,忙不迭地小跑过来,“小姐怎么来了?快快,莫要靠得太近,这灰尘大得很,别脏了您的衣裳。”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身后的工匠们动作轻些。
孟令窈也不勉强,隔着一段距离打量。先前对母亲说“到处都是木屑灰尘”原是推脱之词,今日来看,倒真是这般模样。不由莞尔一笑,“钱掌柜,照这进度,全部完工还需多久?”
钱掌柜抹了把汗,语气却透着笃定,“小姐别看现在还乱糟糟的,其实大件都安置妥当了。再有个三五日打扫干净,便能焕然一新。”
孟令窈颔首,“甚好。端阳过后,京中怕是有不少人会打听聚香楼的消息,你需提前准备周全。”
钱掌柜一听就明白东家小姐心中已有计议,当即正色道:“小姐放心,老朽定会打点妥当。”
“嗯,收拾要快。”孟令窈补充道,“拖得久了,人心易散,再好的势头也难维持。”
“是是是,小姐思虑周全!”钱掌柜连连应诺,随即想起一事,“对了,您吩咐定制的那些器皿样品,已到了些,请您移步过目?”
孟令窈来了兴致,“在何处?”
钱掌柜引着她绕到侧院,长案上,数排各式各样的瓶盒罐盏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有圆润如珠的小瓷瓶、方正典雅的漆盒、透明如水晶的琉璃瓶、还有雕工精细的象牙盒……件件精巧,惹人喜爱。
孟令窈逐一端详,指尖轻点,迅速选出几样最合心意的,“这几种,你再去多订些来。这个琉璃瓶做得不错,可盛香露,这玉质的小盒正好装胭脂……”
钱掌柜一一记下,脸上却浮起一丝迟疑,“小姐,老朽在京中虽认得些人,但这等精细器皿能寻得如此齐全,实是仰赖周小姐相助。这些都是周家的产业……周小姐似知晓小姐要做些什么,特意开了方便之门。”
孟令窈指尖在选中的琉璃瓶上轻轻划过,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知道了。”
离开聚香楼,她吩咐菘蓝,“给周小姐递个帖子,就说我想请她品茶叙话。”
周希文那头很快回了话,只道她的别院有上好的茶,何须去外头。
孟令窈也不勉强,依约去了她的别院。
周希文仍在那处精巧的水榭中候着,一袭淡紫色长裙,气度沉静,眉宇间已不见月余前的疲惫焦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的掌控感,仿佛风暴过后归于平静的水面。
不必多问,孟令窈便能判断出,在父兄皆入狱后,她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成功掌舵了周家这艘大船。
“本想躲个清静,不料住惯了,竟舍不得回那拘束的老宅了。”周希文笑着起身相迎。
孟令窈环顾四周,小院虽不大,但一草一木皆见匠心,亭台水榭错落有致,“此处闹中取静,确实难得。看姐姐气色,比前次好了许多。”
“是啊,”周希文轻啜一口茶,目光投向远处摇曳的竹影,“尘埃落定,心也定了。”
两人正闲话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捧着茶盘,步履沉稳。他身着素净的青色长衫,容貌秀雅,气质安静温顺。他走到亭边,飞快扫了一眼周希文对面坐着的人,随即微微躬身,姿态恭谨地将茶点奉上,动作流畅,并无半分忸怩造作。
周希文抬眼看他,语气平淡,“你来做什么?”
男子垂首,声音温和,“听闻有贵客至,特来奉些茶点。”
“既知是贵客,便该明白分寸。”
男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黯然神伤,低低应了一声:“是。”继而行礼告退,步履依旧沉稳。
孟令窈看着那安静离去的背影,挑眉笑道:“怪不得姐姐乐不思蜀。”
周希文神色坦然,轻抿了口茶,慵懒道:“前些日子心力交瘁,总要找些法子让自己舒心些。如今周家上下,再无人能掣肘于我。我想做什么,莫说一个,就是养上整个宅子的人,也无不可。"
孟令窈失笑,“确实,如今你可是当家的人了。”
“寻个门当户对的郎君太过麻烦,”周希文悠悠道:“还要提防着旁人算计我的东西。不若找个能由我掌控的,来得心安。”
孟令窈深以为然地点头,“姐姐说得是。”
周希文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那令窈呢?”
孟令窈故作不解,“什么?”
“到底是赵将军,还是裴大人?”周希文眨眨眼,“令窈可做好了抉择?”
孟令窈蹙眉,“非得是他们俩吗?京中俊彦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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