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天气晴好,春风和畅。

暖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柔柔洒入纪府花厅。花厅中,朱漆雕花长案上铺着月白湘绣桌布,错落摆放着青瓷冰纹果盘,盛着西域蜜瓜、葡萄等时令鲜果。

厅中四角立着青铜仙鹤香炉,吐出缕缕沉水香,香气沉静而雅致。

纪夫人今日着了身天青色绣银竹的褙子,发间戴一顶梅花纹羊脂白玉冠,虽已年近四十,却因保养得宜,面容清丽如三十许人。

她含笑接过贵妇们递来的寿礼,端坐在席首紫檀云纹扶手椅上,听着众人寒暄。

“夫人这些年都不办寿,可叫我们好生惦记。”身着绛紫褙子的刘夫人摇着缂丝团扇笑道,“上回赏梅宴也不见人,还以为与我们生分了。”

纪夫人靠在靠枕上,眼角细纹舒展,与往昔闭门礼佛时的冷肃判若两人,“前些年身子不大好,太医嘱咐静养,”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厅门,“如今大好了。”

坐在座首左侧的荣亲王妃目光往座下扫了一圈,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淮之?”

“医官院事忙,说是晚些到。”纪夫人话音未落,忽听下首一位夫人笑道:“今日孟家小姐要来吧?听闻那姑娘生得琼姿花貌,性子又温婉可人,针黹女红更是出色,大公子好福气。”

“是啊,还未曾见过这位孟大小姐呢,今日可有机会一睹芳容了。”

满座命妇闻言皆含笑附和,眼底却藏着几分玩味。谁不知孟家虽家底丰厚些,终究门第不高,这番夸赞不过是为全主家颜面。

纪夫人心中对这门亲事并没有不满的,这些人眼界低,只知道看家世背景,殊不知人才品行才是最要紧的。

而在她心中,孟玉桐良善慈软,性子周全又大方,待人待事皆以真心,实在难得。临安城中怕是再没有比孟玉桐更适合做媳妇的姑娘了,她唇角微扬,正待开口,忽听厅门处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回首,只见孟家姐妹一前一后踏入厅中。

孟玉桐今日着了那身暗紫色遍地金大袖襦,赤金头冠在室光下刺目晃眼,衣摆上绣着大朵的牡丹团花,行走间金线闪烁,活似个暴发户家的娘子。

这般浮夸装扮,叫人都不敢细看,只一眼便都匆匆别开了眼去。

而她身后的孟玉柔却是一身烟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芙蓉簪,清雅简单。两相对照,愈发衬得前者张扬不合时宜。

满堂贵妇一时静默。

“到底是商贾出身......”有人以扇掩面,低声耳语。

“这般作派,怎配得上纪大公子......”

孟玉柔听着周遭这些议论,唇角忍不住上扬。她偷眼去看纪夫人,见对方眉头微蹙,心中便更满意了。

只可惜纪公子不在,没让他瞧见孟玉桐这般俗气的模样。

荣亲王妃倒是绕有兴致地打量着孟玉桐。

她与纪夫人李婉虽为妯娌,都是皇室宗亲,偏偏李婉生了个如此出众拔萃的儿子,而她生的那个却是临安城出了名的纨绔。

表兄弟二人常常被拿来比较,可这两人实则是没有什么好比的,不过是时下人惯爱踩一个捧一个,变着法子嘲笑她苏明微罢了。

荣亲王妃轻摇团扇,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如今倒是有趣,这临安城最负盛名的少年郎君,竟要配这般俗艳的女子,倒叫她心下生出几分快意。

“孟大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王妃朱唇微启,“这般容色,当真令人过目难忘。”

纪夫人对席下一些私语之声恍若未闻,只笑着朝孟玉桐招手,“玉桐来得正好。你祖母近日身子可还康健?”

孟玉桐端着得体的微笑,她缓步上前,向纪夫人行礼祝寿,“多谢纪夫人挂怀,祖母一切安好。”举手投足间不见半点局促。

这一身气度倒是脱俗,与她这装扮品味不太相衬。

孟玉柔见众人目光皆被孟玉桐引去,忙示意侍女捧来一方紫檀嵌螺钿锦盒,笑吟吟上前:“夫人,这是玉柔亲手挑的玉饰,与您的气质很是相称,祝您福寿绵长。”

她揭开锦盒,里头躺着一枚玉佩,和田籽玉圆雕作宝葫芦状,葫芦玉上草木花纹蜿蜒如生,上悬盘长结络子,下缀五蝠攒心流苏。

纪夫人目光淡淡掠过,颔首道:“你有心了。”

婢女上前接过锦盒收起。

“这纹样倒是精巧。”刘夫人凑近细看,“这是......”

“是芨芨草,秦州名花,”孟玉桐温声接话,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自己袖口,“秦州绣娘匠人最擅此花样。”

众人闻言,不由重新打量这位孟家嫡女。

细看之下,但见她眉如远山含翠,目似秋水横波,纵然一身浮华装扮,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明艳大气。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如青瓷盘里盛着的那葡萄似的,灵动深邃,见之难忘。

与当下时兴的清冷如弱柳扶风之态迥异,反倒显出少见的雍容华贵的气质来。

孟家姑娘模样的确出众,多看两眼,倒是硬生生将这一身落俗的大金大紫看顺眼了。

荣亲王妃朱唇微抿,亦是打量着即使身处非议中心依旧脊背挺直、目光清正的孟玉桐,眼底那丝快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审视。

这通身的气度……倒不像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孟玉柔笑容一僵,暗恼她插话,忙道:“姐姐的贺礼呢?”她故意顿了顿,“姐姐莫不是今日顾着打扮,忙忘了吧?”

满座贵妇神色皆有些微妙。

孟玉桐不慌不忙从白芷手中接过一只素锦香枕:“晚辈拿不出妹妹那般贵重的礼物,只能亲手缝制此物。”

她将香枕奉上,枕面是落花流水锦,曲水纹打底,散落着疏朗的梅花,“听闻夫人眠浅,里头添了安神的药材。夜里放在榻间,有舒心凝神的安眠之效。”

纪夫人将香枕接过,指尖抚过枕上疏朗的梅纹,一缕清冽药香沁入心脾,连日来的烦躁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这丫头……总是这般用心。

她抬眼看向孟玉桐,眼中泛起涟漪,半晌才道:“这味道闻着便舒心,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孟玉桐摇摇头,“夫人喜欢便好。”

上辈子,她嫁入纪家后才知,纪夫人和纪昀皆有失眠之症。

寻常安神汤药对他们收效甚微,想起幼时为母亲做的安神香囊,她于是便另辟蹊径,从香囊、香料一类的下功夫,辅之一些安神的药材,反倒见效。

如今重来一世,这香枕里的配方,正是前世反复调试所得。

座下亦有人附和:“这香枕当真是用心,我这夜里也睡不好呢,还是纪夫人有福气!”

“是啊,别说咱们了,我儿白日里多饮几盏茶,夜里也睡不踏实呢,这亲手制的香枕可是想要也买不到呢。”

孟玉柔听得别人称赞的话,又见纪夫人爱不释手,酸溜溜道:“姐姐,姨娘每月也给了你不少银钱,你怎么不置办件像样的礼物呢,”声音虽轻,却恰好能让周围几位夫人听清,“姐姐该不会将银钱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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