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齐颂昏迷数月终于苏醒。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便有昔日的友朋纷纷呈送拜帖,希望能拜访齐二公子,当面送上一句恭喜。
小芝麻再一次将门房送来的帖子转交给齐颂时,忍不住好奇:“二公子,洛府又送了拜帖来?”
齐颂仰面躺在榻上,修长笔直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密密麻麻的银针满布其中。
“不必理会。”
他看都不看就扔在一旁。
王大夫比曹大夫医术高明,扎针不过三日,齐颂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恢复了五成力道,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走动自如。
“小芝麻,将轮椅推过来吧。”
这是昨日木器宅新制的轮椅,紫檀木车身轻巧坚固,脚踏、把手以及靠背处都刻有云纹浮雕,处处都显得精妙不凡。
在王大夫的协助下,齐颂缓缓挪坐到轮椅上,小芝麻便推着轮椅在畅岚院内慢行。
院内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熟悉的样子,齐颂望着那棵已然开败了的玉兰树,感慨万分。
重新看见这一切的感觉,真好。
小芝麻双手握着轮椅的把手,心中却在感叹木匠的技艺真是精巧,一人一车如此沉重的份量,她推起来却不觉得吃力!哈哈哈,若是自己老了以后,也能坐上这种轮椅,那可真是太省力了!
“二公子,刘管家派人送了一组西洋摆件,说是您从前最喜欢的。”小厮仓实与麦穗二人抬着樟木箱子而来,看得出,这组西洋摆件数目巨大,价值不菲。
小芝麻从没见过,忍不住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杭城港往来的货船多,各式各样的舶来品也常流通于市,杭城富商之中也逐渐掀起了收藏西洋器具的风气,友人互赠时,若能拿出一两件舶来品,自是别有一番雅趣的。
从前齐颂也痴迷过一阵子,他的书房、寝屋都摆满了昂贵的西洋摆钟、琉璃器皿、自鸣座钟······但遭此劫难之后,他忽而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失去了兴致。
他本想叫二人将东西原样不动送回去,可余光瞥见某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好奇样,旋即改了口:“都交给小芝麻吧。”
后者一愣?
受宠若惊地望着齐颂。
“登记造册会吗?”齐颂笑盈盈地对上她傻憨憨的模样:“往后库房归你管,可要替我守好私产啊。”
小芝麻没想到齐颂居然会如此信任自己,心里瞬时燃起一阵火焰。
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多年未动笔的她,如今就连花瓶的瓶字都不会写了!!
“芝麻姐姐!”另一边的红藜捧着一尊小巧的银汞雕花西洋镜笑盈盈而来:“这是大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从前替二公子保管的物件,如今完璧归赵了。”
小芝麻看了一眼那西洋镜,光滑的镜面印照出一张清瘦的小脸,不正是自己吗?
与一旁唇红齿白的红藜相比,她这张雀麻麻的小脸实在算不上好看。
小芝麻不由自主挪开脚步,直到西洋镜完全照不到自己的角度:“先搁在这里,待我登记完再摆进二公子的寝屋吧。”
“好嘞。”红藜十分乖巧地等在一边,见小芝麻提笔在册子上写字,红藜忍不住羡慕道:“真羡慕姐姐你能识文断字,我爹娘为了供弟弟读书,早早便打发我出来做工,我如今十九岁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得。”
小芝麻停笔看她:“我识字也不多,勉强够用而已。”
语落,她看着纸上那歪歪斜斜的字体,不禁臊红了脸。
“芝麻姐姐,听说你与巧莲私交甚好?我与青稞攒了一些银子,想托人送回家去,可否请她帮帮忙呀?”
红藜一口一个芝麻姐姐,听的她很是不习惯,自己分明比她还小两岁呢;可这几个新人似乎都默认一般,无论年长年幼,一律喊她芝麻姐姐。
小芝麻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等晚些时候巧莲过来,我替你问问她吧?”
语落,黝黑健硕的仓实已然站在库房门口探了探身子:“芝麻姐姐,二公子寻你。”
小芝麻后背一僵,他这声浑厚的“姐姐”,当真是叫她惊心动魄。
“我这就去。”
收拾好库房的东西,小芝麻锁好门便去了主屋。
齐颂已经坐回到了架子床上,方才他自己推了几下轮椅,许是出了力气,双颊红扑扑的,额角隐隐有汗珠浮动。
小芝麻径直走向木盆,洗了帕子便来替他擦汗。
过去几个月她已经习惯无微不至的照顾二公子了,可如今齐颂已经苏醒、诸如擦汗,吃饭······许多小事都已无需借他人之手。
待她反应过来,握着帕子的手却已经抚在他的侧脸上了。
齐颂坐着没动,淡然的眸光中分明透着分古怪,这丫头,果然是个色······
小芝麻才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是丫鬟,伺候主子天经地义,只见她手脚麻利地替他擦干了额角的汗水,末了,还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袖袍。
全程,齐颂都没出声,任由她如从前一般照顾。
“二公子,您当真让小奴管私库啊?”
齐颂挑眉:“怎么?不愿意?”
小芝麻摇摇头:“小奴是怕自己太粗心,管不好···”
齐颂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怎么会,我昏迷时,你分明管得很好。”
昨日,他命仓实将小芝麻搁在床底下的那箱私物取了出来。
父亲生前留下的书画、母亲亲手为他编织的竹蜻蜓······一件件不起眼的旧物被她妥善保管着,齐颂自觉十分感谢。
“你···”他毫无预兆倾身靠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郑重其事地凝着她:“本名叫什么?”
本名?
小芝麻捏着绣帕的指尖一顿,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不曾有人在意过她本来的名字。
似乎她只是石缝里那毫不起眼的小草,无人在意她的名讳,更不会有人好奇她从哪里来?
见她迟迟不答,齐颂忍不住又问:“不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还是说时间太久,你已经忘记了?”
从她与巧莲闲聊的只言片语中,齐颂似乎可以洞察到小丫头凄苦的身世,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保护欲,心地如此良善之人,不该被人奚落嘲讽。
若她愿意,他想为她换回本名,或者换一个称呼。
面对齐颂耐心地询问,小芝麻却迟疑许久,她痴痴望着二公子的脸,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他的气色逐渐恢复,从前煞白如纸的面庞已然润朗了起来,或许是因为长期不见天日的缘由,他的肌肤细腻白润,宛若白玉兰那般洁净无暇。
当真是比女子还要精致的一张脸啊。
思及此,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双颊,原本明亮的眸子霎那间暗淡下去。
那到了嘴边的本名,不知为何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细微的变化作落在齐颂眼里,心头不由得狠狠一酸。
初见时,他也发现她脸上红褐色的斑点,像是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世间女子皆爱容颜之美,尤其江南一带盛行一白遮百丑,可想而知,她素日必然遭受到不少奚落······心中一定很苦闷吧?
“小奴知道他们取这个名字是为取笑,但小奴并不在意。”
齐颂见她眼中那抹暗淡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是一抹从容之姿:“二公子可晓得?芝麻乃八谷之首,老话说芝麻开花节节高,小奴反而觉得这个名字寓意不错!往后,小奴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齐颂闻言,瞬间哑然,心底由衷生出一股赞叹之情: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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