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莉莉斯大声呼喊着海因里希的名字,把他叫到自己身边。
“我在。“海因里希拉起斗篷的兜帽向她跑来,还没等他躲进马车雨水便迅速淋湿了他的衣服,他干脆就站在了车外。
“又下雨了,”莉莉斯紧紧皱着眉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还没有。但是我发现有几车他们没有拉走的货物,不知道是因为人手不足,还是那帮披着狼皮的土匪看不上货值打算放弃……”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有回来接着取货的可能。留在这里并不安全。”莉莉斯强忍住腹部的忍痛,努力保持冷静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从这里步行走到最近的城镇,最快需要多久?”
“起码需要走半天……我们当时为了避开潜逃在外的叛军,是特意绕开城镇前进的。但说不定附近会有些不知名的小村落,或许会找到能够帮助我们的人。”
莉莉斯陷入了沉默。她低下头再次揉了揉肚子,鲜血还在继续流淌,绞痛一阵一阵袭击她的神经。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和海因里希一起冒着雨走出去,按照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即使留在马车里避雨她都感觉随时可能会就这么疼得昏死过去。
如果推迟到白天再出发,她也难以预见自己能在饥饿与寒冷的双重折磨中恢复多少力气。况且如果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遇到叛军或是土匪,他们都毫无生还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赌一把了,把赌注全部押在海因里希身上,赌他能活着离开森林,找到援助把她救出去。
“海因里希,”莉莉斯将自己的右手伸出窗外,和海因里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他的手心里放进五枚崭新的杜卡特金币。她的声音很虚弱很轻,语气却依旧十分坚定,以女主人的姿态对海因里希发号施令:“你现在拿着地图和指南针,独自去找到最近的有人的地方。如果找到村庄,就去向他们买一头驴或者骡子,骑着他来把我带走。如果找到城镇,就去找一个马车夫,给他几个格罗索,让他驾着车来这里接我走。如果找到领主,就向对方亮明我的身份,让他们派人来救我……”
“……您要独自留在这里吗?”海因里希对莉莉斯的决定感到诧异,略带犹豫地问。
“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会用这个防身。”莉莉斯晃了晃塞西莉娅留给她的匕首,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苦笑,“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遵命。”
“千万不要像《十日谈》故事里的那个仆人一样一去不复返啊,我可不会饶了你的。我等你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您要照顾好自己。”
言罢,海因里希轻轻捏住她的手,郑重地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吻。随后他便翻开地图查看一番,握着指南针点着灯向森林深处走去。莉莉斯透过窗看见雨中的光点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最终看不见。她有气无力地躺倒在马车沾血的座椅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海因里希冒着大雨继续前进。雨水一次又一次划过斗篷的帽檐滴进他的眼睛,他不得不如盲人般捡起一根树枝四处挥舞来为自己指引前路。雨水浸透了他里里外外的衣服,步伐变得沉重异常,每一步都陷进被雨水打湿的烂泥坑里去。
上一次像这样浑身湿透、一无所有地在未知中寻觅前路的遭遇仿佛还历历在目。是被当作奴隶卖给恶趣味的贵族,还是就这么一路走下去直到累死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他说不上来哪种更糟糕。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莉莉斯也不能死。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他要向莉莉斯复仇,更要向杀父仇人,他的叔父赫尔穆特复仇。万一莉莉斯就这么死了,那么他之前辛苦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所有的计划全部被打乱。现在的海因里希还需要借用莉莉斯的力量留在威尼斯,利用她的事业来继续发展他自己的势力,直到他夺回属于他的一切的那一天。
他原本以为只要百依百顺地服从莉莉斯,用熟练的虚情假意来换取她乃至于她身边所有人的信任,让她对自己放松警惕就能万事无虞。可他差点忘了莉莉斯本就是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无论是克纳罗家内部还是威尼斯城里的竞争对手,都有太多人对她或是恨之入骨、或是避之不及、又或是迫不及待取而代之。更不要说还有荒野森林中如野兽般蛮不讲理的土匪对行路商人的无差别攻击。但是他得想办法让莉莉斯活下去,他得带着她回去。
他回想起过去几天和莉莉斯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他给莉莉斯鞍前马后,为他贴心地准备她喜欢的小零食,帮她打点一切货物运输和通关文件,还给她借来温顺的纯种马耐心教她。而莉莉斯对他做了些什么事呢?她把他当马骑,半夜抢占他的床位让他不得不睡在地上,第二天又接着强迫他在颠簸不停的交通工具上给她读故事,还要嘲讽他的意大利语有口音。
是啊,莉莉斯就是这么一个又自私自利又傲慢无礼的家伙,嘴上画着“以后要放他自由”的大饼,实际上恨不得每天都要压榨干净他的每一分劳动。光凭这点就足以使他对莉莉斯厌烦不已,更不要说她与杀父仇人合谋害得他沦落至此的血海深仇……所以莉莉斯千万不能死。要是她这么死了就太便宜她了,她必须得为她的罪恶行径付出代价才行……
海因里希突然回想起出航时读给莉莉斯听的那个善良少年遭遇抢劫后被好心寡妇所拯救后顺利返乡的故事。同样是寡妇,莉莉斯怎么就和故事中人美心善的好女人形象毫无关联呢?她明明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有魄力,那么坚强,又那么脆弱,那么令人心疼……不行,海因里希,你怎么能心疼一个一次又一次差点害死你的人呢?要不是为了帮莉莉斯开设分行,他又怎么需要忙前忙后,以身涉险,沦落到现在不得不冒雨在森林中独自前行,累得几乎要就地昏死过去的地步呢?
海因里希越想越感到悲哀,身上的衣服像是灌了铅一般沉,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手里提着的煤油灯终于燃尽了,可失去照明的少年仍旧没有走出森林。他只能顺着原本的方向继续摸着黑向前。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终于在朦胧月光的指引下走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他看见不远处的山峰上竟巍然耸立着一座阴森恐怖的哥特式古堡,高耸如云的塔楼上竟亮着诡异的磷光,仿佛童话故事里邪恶女巫的老巢。
海因里希顿时想起丹特临走前念叨的狼人与女巫的传言。他们方才已经亲眼目睹了所谓的狼人其实就是披着兽皮的土匪。虽然眼见为实戳穿了怪力乱神的谣言,但那帮土匪的危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人。既然如此,这座仿佛属于女巫的城堡中是否也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危险?
尽管仍然心存疑虑,但海因里希实在是感觉太累、太辛苦了,在这种筋疲力尽的状态下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拖着不堪重负的身体用力敲响城堡的大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约莫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为他打开大门。她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高级侍女制服,手中端着烛台,有着一头比海因里希更加浅的白金色头发,眼窝深深地向内凹陷,鼻梁很高,面向凶狠异常,似乎不是寻常的意大利人长相,倒更像是日耳曼人。
“来者何人?”
“我是……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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