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做了一场很怪异的梦。梦中他看见蓝色的火焰围成圈在他的身边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甜到令人作呕的怪异香气,女人念着未知咒语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有什么湿漉漉的、散发着铁锈味的东西滴上了他的皮肤——

“特里斯坦……特里斯坦……我亲爱的特里斯坦……呀!您终于醒来啦!”

海因里希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与之前看到城堡里破败阴森的景象大相径庭。他的身上也已经被擦洗干净,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白发的伊索尔德正坐在床边,含着笑温柔地看着他。

海因里希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地从床上爬起来大喊道:“发生了什么!?”

“别担心,伟大的骑士特里斯坦,我最亲密的恋人。我只是让仆人带您去洗干净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好好休息。请放心,您的初恋情人是一个贞洁的女人,不会被一时的欲望蒙了心。别害怕,我绝不会伤害您。”

“我睡过去了多久?”海因里希意识到莉莉斯还在森林里等他,焦急不已地问。他环顾四周,发现窗外还是漆黑的夜,但雨已经停了。森林里除了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啼鸣以外是一片寂静。

“没多久,约莫也就过去了两三个小时而已。我给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快随我一起去餐厅用餐吧,您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烤猪肘还有土豆泥啦。自从来到意大利后我还学会了好多这里的料理。您在外面冒着雨走了那么久,肯定饿坏啦……”

海因里希感到有些绝望。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一点正常交流的办法都没有。他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她,也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初恋情人?莫非是把他错认成了什么阔别已久的初恋情人吗?

如果抛开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和她难以琢磨的行为动机,而是单独按照这里的客观环境判断的话会得出什么信息呢?首先,按照这座城堡的规格,这里的女主人最差也应该是个领主才对。可是之前那位被称作希尔德的女士说过,她与她的女主人都是德国人,她现在也对海因里希说着流利的德语。那么她便不会是在意大利出生的贵族,而大概率是被德意志贵族送过来和亲的贵族小姐。可是结合看她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如莉莉斯般全身漆黑的装束,或许她也是一名寡妇?

“还是说您想再睡一会儿呢?我会让仆人每隔半小时热一遍已经做好的食物,您什么时候饿了再吃。要是口感不好了,我就重新再给您做一份。我还准备了您以前最爱喝的黑麦生啤……我敬爱的特里斯坦,我是您最坚贞的恋人,最忠诚的奴仆,您想怎么办都可以,我都依您。”

海因里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比起用餐或者继续睡觉,他现在更加担心森林里莉莉斯的安危。可是这座城堡里又真的安全吗?如果把莉莉斯接过来,究竟是能够救她一命还是害得她也不得不陷入女巫的陷阱呢?

他再次看向伊索尔德那双诡异的红眼睛下温柔顺从的笑脸。如果她真的想要伤害他,无论是强迫他成为奴隶,还是将他大卸八块做成女巫汤药的原材料,她刚刚都有机会在女仆控制住他的那一瞬间就此实施,根本没有必要特意等他睡醒,还为他准备丰盛的佳肴,像是款待一位高贵的座上宾一般顺从地侍候在他身边。

只是她仍然坚称他就是“特里斯坦”,而戳破她的幻想似乎等同于拨弄她的逆鳞。海因里希决定赌一把,请求伊索尔德给他提供物资,让他能够把莉莉斯接到这里。为了安抚伊索尔德的情绪,他得顺着她的自导自演继续演下去。好在海因里希在莉莉斯身边待了那么久,为了隐藏身份每天陪她演戏,早已经不再是初到威尼斯时那个说假话会脸红心跳的单纯少年了。

“既然如此,伊索尔德。”海因里希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进入角色,“我迫不及待想要享用您为我精心烹饪的佳肴。可是恕我当下无法从命。因为……我最好的朋友,威尼斯克纳罗家的莉……洛伦佐,还在那幽暗而神秘的森林中等待着我去救他出来。”

“哦天呐!他为什么没有与您一同来到我的城堡呢。”伊索尔德吃惊地捂住嘴巴。

海因里希想到了莉莉斯裙子上的血:“我们的马车被土匪毁坏,而他的腿部受了重伤,实在无法踏过这片泥泞的土地,难以穿越这丛可怖的树林!善良而美丽的伊索尔德啊,请允许我向您借用一匹捷足的骏马,让我去森林里将我的伙伴带来吧。”

伊索尔德紧紧皱着眉头,像是在担心着些什么。犹豫了半晌后,她终于开口道:“……我敬爱的特里斯坦,只要是您的愿望,我就一定会满足您。我只有一条最卑微的请求,请您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了!莫非拯救朋友只是您善意的谎言,实际上是要又一次抛下我离我而去……”

“哦,不,当然不是……美丽的伊索尔德,请你信任我。”海因里希尴尬地倒吸一口冷气,“我对这片森林一无所知,能够辨别方向找到出去的路已属不易,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去的路。我的朋友身负重伤,危在旦夕,无论疲劳与饥饿都比我严重数倍不止。除了将他带来这里接受您仁慈的款待,我又有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请您可怜可怜我的挚友,莫要让他在悲惨与孤独中死去!”

“最慈悲的天主,请您一定要保佑这位善良的友人!特里斯坦,我会让希尔德为您准备最捷足的快马,让您尽快去森林中拯救您不幸的朋友。但是我得将您的包扣留在这里作为抵押,以免您……又一次欺骗我,离开我。”

“不会的,美丽的伊索尔德,我绝不会离开您,请相信我。”

伊索尔德即刻站起身来,招呼女仆为海因里希准备马匹,还有照明用的火把与应急的绷带。海因里希默默将佩剑挂在腰带上,心里说不上来地有些堵。类似的话他对莉莉斯也说过许多遍,几乎每一遍都是为了复仇而编造的谎言。可莉莉斯是个再精明不过的威尼斯女人,同样的谎言得要重复许多许多遍她才会觉得有一丝可信。然而,这位如女巫般独居在城堡中的伊索尔德却比他想象得要天真好骗得多。

海因里希突然感到很恶心。他发自内心地厌恶着这样一个满口谎话,逐渐擅长利用他人来满足目的的自己。而更加令他恶心的是,这种犯恶心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困扰过他了,因为他在一点点变得麻木。他依稀还记得他第一次在莉莉斯面前谄媚求生后那种如释重负却又反胃想吐的冲动。

从前,为了抵抗这种罪恶感,他总是不断说服自己,欺骗莉莉斯情有可原,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复仇的使命而已。可欺骗伊索尔德又有什么大义凛然的借口能够合理化他的行径呢?在虚假的承诺之外,他甚至下意识就隐瞒了莉莉斯的性别——他为自己的老练感到悲哀。而现在他不得不重新收拾行囊,再次以身涉险去救莉莉斯,去救那个害他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伊索尔德果然信守承诺为他准备了一匹识途的老马,还有照明的火把、煤油灯、一套干净的男装以及基础的包扎工具。海因里希根据指南针的引导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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